要是方芸妮真有钱的话,又怎么可能傻乎乎地离开城里,跑这里来受罪呢?
若是按照传闻中的理由,她为了爱情献身才顶替来农场。
呵呵,换做是她们,即便男方是天王老子,她们也做不到这样。
毕竟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人都不在跟前,什么承诺能兑现?
但凡长点脑子的人,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再退一步讲,她被人哄骗上头答应了,都作出这么大的牺牲,还需要俗物来玷污这份感情?
综上,大家伙相信这是个可怜的小姑娘,身上仅有的二十块,都被哪个黑心肝得给摸去了!
电话最终在方芸妮伤透心,一句你好自为之中结束了。
挂了电话,方芸妮含着泪、在妹子面前坚强的模样没了,人秃噜到地上,蜷缩在一起伤心地呜呜哭起来。
她哭得声音并不大,甚至外面呼啸得风都能将其掩盖,更何况大家伙还打着电话。
可那丝丝缕缕的声音,就像是蛛网般铺天盖地将大家伙给罩住,虽然力量轻微他们手一挥就能消散,但是那股子绝望、压抑、无处宣泄的痛苦,却紧紧攥住众人的心。
“同志,咱们农场福利待遇很不错的,养活你们姐弟三人不难。你,你别太伤心了,要往前看啊,你妹子年龄小不懂事,别往心里去……”
“对,现在的孩子被家里人宠得不识人间疾苦,做什么都理所当然,只知道伸手要,从他们那扣一点东西,都跟抹他们脖子似的……”
虽然说能来到昭阳农场,人人家里都使了劲,可是相比较而言,他们是家里推出来的牺牲品。
他们觉得很能体会到方芸妮的痛苦,纷纷劝着。
方芸妮克制再克制,才抬起哭得可怜兮兮的小脸蛋。
水洗过带着委屈的眸子越发戳到人心最软的地方,那狐狸眸子周遭的粉晕更加明显,鼻尖也是可怜兮兮的粉色。
若是她带上俩耳朵又生出一条尾巴,那么大家伙真以为是在雪地里遇上了一只狐狸精呢!
她轻笑着对大家道谢,然后走了出去。
厉清泽带着队正在巡逻,正巧走到这边,看着人多就停顿下来抽根烟解解乏。
方芸妮打电话的声音就顺着风,飘入他的耳中。
女人哪怕扯着嗓子力图压过对面人的气势,也刻意掐尖嗓音增加传播力度,可是他仍旧听出了她那丝自带的软濡和奶凶。
他禁不住勾起唇角,小奶猫也有伸爪子的时候!
听到大家伙安慰她的声音,厉清泽神色蓦然一冷,将没抽两口的烟扔掷到雪地中,大步迈过去,便对上女人可怜兮兮、失魂落魄地飘出来。
方芸妮是任务者,来往这么多的位面,演技早就磨炼出来深刻入骨子中。每一分每一寸她掌握得恰到好处,少了没法深触大家的心引起共鸣,多了又太过做作和刻意了。
演得太过投入,以至于站起身她都是飘忽忽地,身上的情绪一时半会消散不掉,竟是忘了外面冰天雪地,而台阶上沾染了众人脚上的泥水结冰。
她不免地踩上,整个人往后仰去!
众人瞧见忍不住低呼小心。
而厉清泽直接冲上前,将人揽入怀中,四目相对……
昏黄的灯光下,小姑娘像极了雨水打过的桃花,孱弱却美得惊艳了岁月,和他寡淡二十多年的生命!
厉清泽禁不住手上微微用力,似是要将人陷入骨子里。
“疼,”小奶音委屈地响起来。
厉清泽紧抿着唇瓣,将人扶正,后退半步。
“要回去吗?我正好要去宿舍那边巡查。”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他转身对着人群道:
“有跟亲朋好友打完电话的同志们,都排队一起回宿舍。”
天寒地坼的,打完电话的大家伙都不愿意继续等下去,纷纷跟屋子里的人喊一嗓子,或者跟旁边还在等电话的小伙伴说一声,抄着袖子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小跑地往回赶。
方芸妮裹好自己,仍旧慢吞吞地缀在大家伙后面。
不过这一次,因为她的“真情流露”,不少女同志心软地跟她单方面和解,一左一右搀扶着她,笑闹着走着。
厉清泽却在队伍的最后,借着夜色从那么多身影中,一眼就能识别出她的来。
他禁不住无声地自嘲。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一名俗人,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如此荒唐又疯狂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呵,厉清泽脸上带了丝苦涩,终于能体会下兄弟们口中,夭折的暗恋是什么滋味了。
不过,他也明白,见识过如此佳人,往后还有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他的眼?
有些人一出现便成为唯一,其余的人不过是将就,而他从来不是个会让自己将就的人!
回到宿舍,方芸妮感受到大家伙对自己小心翼翼的照顾。
她轻笑着用沙哑的声音说:“我没事的,自从我爸妈出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