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们都出嫁了,家里最好的房间,成了她的。
每天清晨,从山的那边升起的第一缕阳光,会照进她的窗户。
那个房间,是她青春年少,最喜欢的一种格调。
后来自己有了女儿,她也把阳光最好的那个房间,留给了女儿。
她在那个房间,写出过很多情情爱爱的小说,都没发表。
她也根本不知道,什么途径可以发表。
她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小说世界里。
好与不好,没人评价。
或许是不好的,因为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来给别人看。
几个同学倒是看过。
但她们都是孩子,评价能力有限。
时昕也自视过高。
认为那些说她写的不好的,都是在嫉妒她的才华。
又或者是不懂她的伏笔。
她这个人既自信又自卑,很是矛盾。
她父母常年在外打工。
她和弟弟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
他们姐弟俩是九十年代末,二十世纪初典型的农村留守儿童。
小的时候,爸妈过完年,就会和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出去打工。
她哭过,闹过。
问爸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能带上她和弟弟。
爷爷奶奶拉住哭泣的姐弟俩,不让他们去追爸妈。
只说:“你们爸妈出去赚了钱,就能有钱送你们去读书,他们过年回来,会给你们买好吃的,买新衣服。”
当时小小的时昕,心里想说的是:‘她宁愿不要好吃的,不要新衣服,也不想爸妈离开。
反正她也从没穿过新衣服,她穿的都是姑姑和表姐们留下来的旧衣服。’
奶奶一连生了六个女儿,没一个儿子。
在那个年代,没生个儿子,就是原罪,就是抬不起头来。
她经常会说的一句话是:‘等一下又说我生的全是女儿,没生个儿子出来。’
小小的时昕,那时候不知道,生儿生女都取决于男人。
可当年她的奶奶,却独自一人顶了那么大的压力,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女儿。
时爸是入赘的。
时妈在六姐妹中行三。
她留在家里,招了赘婿。
时爸、时妈结婚的时候,没到法定年龄,罚过款。
生时昕的时候,年龄没到,又罚过款。
生弟弟时超的时候,年龄不到,还罚过款。
在那个年代,愚昧的人,觉得罚款没什么,但一定要有个儿子。
弟弟出生,他们家就好似,皇位终于有了继承人一般。
三次款罚下来,早就把那个家的家底底都掏空了。
可有了男娃,这个家就好像找到了方向一般。
山沟沟里,没文化的穷人的方向,那就是外出厂里打工。
童年时期的时昕,最讨厌的就是进厂打工、留守儿童这样的字眼。
她在心里发誓,以后自己绝对不要进厂打工。
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留守儿童。
这个时候的姑娘,还不知道,现实的无奈啊!
。。。。。。
同村,一个时昕得叫姑姑的女孩,只比她大一岁。
她在外乡读高中。
她来时昕家玩的时候,给时昕编织了一个高中梦。
她说:‘高中和初中完全不一样,高中里多么自由,多么好玩,会认识很多好朋友。’
女孩的话,让时昕向往起了高中生活。
她和爸妈说了,她想读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