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怀生像是一条刚刚从渔网中挣脱出来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吮吸着周围的空气。
此刻的他,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狼狈。尽管如此,他的眼神中依然透露出一种不屈服的倔强。
经过这一番折腾,九方怀生深知自己现在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很快便冷静下来,并在心中默默盘算好了应对之策。
于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妥协与顺从:“好吧,我去还不行么?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逃出这天狼山。”
听到九方怀生终于松了口,季青也和季岑安不禁相视一笑,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黄进走上前来,对着两位小姐拱手施礼道:“二位小姐请放心,这几日就由俺黄进来负责寸步不离地看守此人,绝对不会让他有任何逃脱或者耍花招的机会。”
说着,他还用力握了握拳头,以显示自己的决心。
季青也轻盈地走到黄进身旁,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粗壮的手臂,微笑着说道:“嗯,有你看着他,我们自然是放心的。”
相比之下,季岑安的神情则显得有些忧虑。她微皱着眉头,轻声嘟囔道:“可是……他这副模样又并非父亲所中意的,在比武招亲来临前被父亲发现,恐怕也不好交代……”
两姐妹心有灵犀般地同时将视线聚焦在了黄进身上,九方怀生见状,也顺着她们的目光望了过去,仿佛洞悉了两位女子内心深处的想法。
只见黄进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些许无奈之色,随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闷声说道:“俺一定会把他妥善地藏起来,绝对不会让季爷察觉到半点儿蛛丝马迹。”
季青深知黄进为人忠厚老实,向来都是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之人,于是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安心多了。毕竟你一直以来都是父亲最为信赖的心腹,此次由你来处理这件事,想必肯定能够万无一失,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端倪的。”
听到姐姐这般言语,一旁的季岑安眼见事情已经敲定下来,原本紧绷着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轻吐一口气后说道:“咱们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够长了,不宜再继续逗留下去,还是赶紧回到父亲身旁去吧。黄进啊,你可千万别亏待了他!”
黄进默默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两姐妹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自始至终都未曾再多说一句话。
此时,一直靠坐在大石头旁边的九方怀生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黄进闻声转过头来,面露怒色地质问道:“你到底在笑些什么?”
九方怀生缓缓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黄进的眼睛,轻轻叹息一声后回应道:“其实在某些事情上面,我和你有着相似之处,所以我完全能够理解你此刻心中所压抑着的那份苦楚与忍耐。”
黄进深知九方怀生头脑聪慧过人,因此并不愿意和他过多交谈,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这个精明的家伙给绕进圈套里,到时候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见九方怀生突然大声喊道:“我饿了!”话音刚落,他便像个孩子般耍起赖来,直接往地上那么一躺,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
黄进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像是有一群蜜蜂在嗡嗡乱叫,吵得他心烦意乱。他忍无可忍地伸出两根手指,紧紧堵住耳朵,同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温怒而又低沉的怒吼:“别吵!俺去给你找吃的就是了!”
听到这话,九方怀生立刻心满意足地闭上嘴巴,然后侧过身去,用一只手撑住脑袋,笑嘻嘻地说道:“那我可要一个大大的肘子。”
黄进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到九方怀生身后,用力抬起那块巨大的石头。这块石头少说也有数百斤重,但对于力大无穷的黄进来讲,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把石头稳稳当当地放在九方怀生的身上,看着对方被压得严严实实,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心里不禁暗自嘀咕道:这家伙要是能接得住我的拳头,想必这点重量对他来说也算不了什么,应该不至于会被压死。
这么想着,黄进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你就在这儿乖乖等着俺回来吧。”说罢,黄进转身大步离去。
留下一脸无奈的九方怀生,虽然心中叫苦不迭,但脸上还是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眼巴巴地望着黄进渐行渐远的背影。
当那轮红日渐渐西斜,即将从东边落下的时候,黄进终于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原地。只见他的肩膀上赫然扛着一头体型颇为壮硕的野猪,那重量压得他的身子微微倾斜。
黄进走到近前,轻轻地将野猪放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后,他顾不上休息,连忙走到九方怀生身边,用力地把压在九方怀生身上的那块巨大石头缓缓挪开。
随着大石头的移除,九方怀生猛地一下站起身来。然而就在起身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腰间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骨头和肌肉都在抗议一般。虽然不至于立刻就折断腰身,但这种不适还是让他难受了好一会儿。
黄进见状,赶忙四处寻找起来。不一会儿,他便找到了两块相对平滑一些的石头,并将它们放置在地上。而后,他转过头看向九方怀生,轻轻拍了拍石头表面,示意他过来坐下歇歇脚。
九方怀生也不推辞,顺从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此时的他,目光紧紧盯着黄进,只见黄进动作麻利地开始生火、搭建架子,准备处理那头刚刚猎获的野猪。
望着眼前那头肥硕的野猪,九方怀生心中不禁充满好奇,开口问道:“这天狼山的人平日里都是自己动手捕捉猎物,再自行处理?难道这里连个专门做饭的厨子都没有?”
黄进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待篝火熊熊燃烧起来之后,他伸手从靴子里面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手法娴熟地开始分割起野猪来。
同时,他嘴里回答道:“自然是有厨子的。不过俺这人吃东西向来风卷残云,一点都不会剩下。要是突然间把做好的东西全部带走,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二小姐她不想让你被季爷发现,所以俺只好亲自出马去打猎,好给你弄点吃的。”
九方怀生一脸无趣地用手撑着脸,有气无力地嘟囔道:“那你不回去吃饭,难道就没有人会起疑?”
黄进动作娴熟地将刚刚割下的猪头串在了架子上开始烤,嘴里满不在乎地回应道:“那些如同蝼蚁一般的家伙,哪敢过问俺的行踪!他们可没那个胆量和资格来管俺。”
九方怀生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黄进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巧的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