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浅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墨黎深一眼，而后问道：“是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我觉得这件事情，要当面跟你说，比较好。”戈湛执意。

墨黎深看着白暮浅，微微点了下头。

白暮浅这才应下，和戈湛约了见面时间。

戈湛在电话里，也特意提醒：“我只跟你聊，希望黎深不要来。”

“好。”白暮浅答应了。

午后。

白茜溪的咖啡店飘着浓郁的咖啡香，白暮浅推开雕花玻璃门时，戈湛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的拿铁早已没了热气。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卷起，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

“抱歉，路上堵车。” 白暮浅坐下时，注意到他面前摆着个牛皮纸袋，边缘被反复摩挲得起了毛边。

“没关系，我愿意等你。”戈湛摇摇头，话中有话，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暮浅，自从你把小宝交由我抚养，接着田凌医院出事后，我就带小宝去了另外一家医院做定期的康复治疗。你也知道，换家医院做治疗，前面所有体检过的项目，都会要重新筛查一遍，包括我和小宝的骨髓配型、dna基因鉴定等等……”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着，“所有结果出来后，医院那边说……我和小宝……生物学父女关系不成立……”

白暮浅的指尖轻轻划过咖啡杯沿，冷凝的水珠在她掌心洇开一片湿痕。

她抬眼望向戈湛，目光平静得像是早已预知一切。

戈湛是律师出身，察言观色是他的基本职能，所以，当他与白暮浅对视的一瞬，心里便有了答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呢？”

白暮浅垂下眼帘：“很抱歉，没有及时告诉你这件事情。”

“田洁夫妇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她又是帮你接生的医生，我们的孩子……会不会……被她调包了？”戈湛揪心地问。

白暮浅抿了抿唇，转开了话题：“既然，你已经知道小宝不是你的亲生女儿，那么……你可不可以把小宝的抚养权还给我。”

“可小宝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戈湛皱起了眉头。

白暮浅鼻子一酸，眼中含泪：“戈湛，你永远都无法体会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小宝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她是我亲自抚养长大的，在我心里，我和小宝的母女情，已经不需要靠血脉来维系。”

戈湛盯着白暮浅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来之前的想法很卑鄙。

因为小宝既不是他的女儿，也不是暮浅的女儿，他还打算劝暮浅，将小宝送去福利院。

小宝的白血病，是需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及金钱去医治的。

而且这个病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多，说不定到头来，人财两空。

“我明白，我会把小宝的抚养权还给你。”戈湛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允诺。

白暮浅微微低头，道了歉：“真的很抱歉，我明明早就知道了真相，却迟迟没有告诉你。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只是担心，你知道真相后，就不愿意再救小宝了。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只为了小宝，而完全不考虑你的身体健康。”

“现在要救小宝，最好的办法是尽快找到她的亲生父母。”戈湛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接触过的给小宝治病的主治医生，都说，小宝的病，其实能用脐带血去治疗。哪怕不能根治，也能让小宝活下去。”

“其实，你跟小宝，虽然没有直系血缘关系，但是你和小宝是同族的。”白暮浅接着说道。

“同族？”戈湛疑惑。

白暮浅解释道：“我这边拿到的dna鉴定数据显示，你和小宝存在亲戚关系。也就是说，小宝可能是你的侄女或者外甥女，也有可能是你的小姨或者姑姑？”

“暮浅，比起小宝，其实我更在乎的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在哪里？”戈湛皱起了眉头，似乎不愿意再提小宝的事情。

白暮浅只好顺意，回答道：“如果想知道我们的亲生女儿在哪，难道不应该先弄清楚小宝的真实身份吗？小宝跟你有血亲关系，你从你家族的成员入手，不是更好吗？”

戈湛顿时豁然开朗：“对，你说的没错。”

“那，小宝的身世，就拜托给你了。”白暮浅语气诚恳。

戈湛这才答应，要继续查小宝的身世。

和戈湛聊完，白暮浅回了家。

白暮浅推开门时，玄关处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奶声呼喊。

三个穿着蓝色条纹睡衣的小身影跌跌撞撞地扑过来，白小招举着歪歪扭扭的折纸飞机，白小财攥着半块咬过的苹果，白小进则直接挂在她腿上，仰着沾着苹果汁的小脸：“妈咪快看！哥哥们说找到妹妹就能召唤超人！”

她被三个小团子挤得差点站不稳，小宝则端着塑料茶杯从沙发后探出脑袋，发尾还沾着睡前故事书里的亮片：“妈咪喝茶呀！是小宝泡的草莓味魔法茶～”

“哇，我们小宝真是贴心小天使。” 白暮浅弯腰接过茶杯，指尖被小宝温热的掌心焐得发烫。

小招突然举起玩具听诊器，煞有介事地贴在她胸口：“医生说妈咪要听心跳！”

小财立刻掀开她袖口，在手腕上 “吧唧” 亲了一口：“消毒完毕！”

惹得小宝咯咯直笑，苹果汁从茶杯边缘晃出来，在地毯上洇出星星点点的痕迹。

餐桌上摆着四个歪歪扭扭的手工奖杯，分别写着 “最会抱抱奖”“讲故事第一名”“吃光蔬菜小英雄” 和 “魔法茶大师”。

白暮浅挨个亲过孩子们的额头，小进突然趴在她耳边，奶声奶气却格外认真：“妈咪，你和爹地什么时候结婚呀？爹地说，我们要在爹地和妈咪的婚礼上当花童！”

就在此时，院子里传来墨黎深停车的声音。

小招立刻蹦起来去开门。

没一会儿，走廊里便响起小招说 “爹地抱！” 的叫嚷。

其他三个小奶团子，一窝蜂地往墨黎深那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