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蒋宏说道：“不过孙国选被杀的时候，余红旗就在现场。”

“他为什么会在现场？”

蒋宏轻轻叹了口气：“四哥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职务不高，却能纵横省内官场三十余年，历经无数风波而不倒，最后还靠上了权势熏天的吴老爷子，说实在的，就这人生操作，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但是”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沉吟片刻，又继续说道：“但是，还是我刚才的那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所谓的游刃有余，不过是没出事而已，一旦出事，那些刃，才不会让你有余呢。其实，当初陈思远之所以尽心尽力的帮助他逃走，就是打算等到了国外之后再动手斩草除根，毕竟这么做风险最低，可孙国选到了国外之后，一直深居简出，防备非常严密，始终也没有下手的好机会，而且谁都没想到，这哥们还是个情种，居然又偷偷跑回来了，你知道，当得知他又出现在国内，大公子和陈思远是连惊带吓，肠子都悔青了。所以，得知他再次跳出警方包围圈之后，立刻就下了决心，务必要让其永远消失了。”

林海还是有点不愿相信，他沉吟良久，这才皱着眉头，喃喃的道：“大公子想要孙国选的命，我能理解，可王大伟其实没必要吧，只要孙国选逃出去，他就基本安全了，何必非得取人家性命呢？”

蒋宏却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盯着他，看的林海心中有点发毛。

“你啥意思？”他问。

蒋宏阴恻恻的笑着道：“老弟，你难道就没想过吗，王大伟当时可没有现在这么红啊，为了抓捕孙国选，全省的警力都被动员起来了，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也差不多，就算他有心想放，恐怕也没这个本事吧？而事实上，他却做到了，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林海恍然大悟，他张了几下嘴，却并没有说出什么来。

蒋宏见状，连忙说道：“打住！到此为止，那些事，并非我们今天讨论的范围之内，你只要知道，王大伟必须让孙国选死，这就足够了。”

两个人突然都不吱声了，房间里异常安静，气氛也有些诡异，良久，林海缓缓问道：“这么说，余红旗是奉命当杀手去了呗。”

“难道你认为他是去西伯利亚旅游的嘛？”蒋宏笑着道。

大公子想要孙国选的命，负责执行的自然就是陈思远，而陈思远则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余红旗，为了出入境安全，还特意让张晓亮陪同。

事实上，在谢尔盖和王冲等人动手之际，张晓亮和余红旗就在不远处的车里，几乎目睹了全过程，确认孙国选和其老婆死亡之后，张晓亮立刻对尸体拍照，并按照事先约定，对孙国选随身物品做了清点，并将其中部分物品带走。

在这场充满血腥的狩猎游戏中，孙国选不幸成为了猎物，当他被扑倒在地，所有的狩猎者一拥而上，各取所需，很快将他撕咬的只剩下了一副白骨了，最后，连白骨也被食腐动物给吃得干干净净。

过程很残酷，但残酷的背后，却是这个食物链必然的逻辑。

“你知道张晓亮把什么东西带回来了嘛？”蒋宏问道。

林海摇了摇头，苦笑着道：“肯定不是钱。”

“当然不是钱，在陈思远和大公子看来，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蒋宏笑着道。

“那是什么？”

蒋宏思忖片刻，说道：“四哥有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他对比较重要的事情，都要做详细的记录。”

“日记？”

“不，准确的说，他那个不能算是日记，而是账本。”蒋宏说道：“他掌握的秘密太多了，编过的瞎话也太多了，钱更是多到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地步。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只能记下来，否则，很容易对不上账。当然，他的账本是电子版的，并且设置了多重密码保护程序。在这个电子账本中，王大伟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是被记录得清清楚楚。”

“张晓亮把这些东西带给陈思远了？”林海问。

蒋宏摇了摇头：“没有，我之前说过，张晓亮和丙哥之间，是有一种微妙的默契的，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尤为突出，他并没有把这个电子账本交给陈思远，而是转给了丙哥。”

“王大伟在当初抓到丙哥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些？”

蒋宏笑着道：“当然不知道，他要知道，丙哥早就稀里糊涂的死在看守所了，别以为这是什么难事，以他的能力，只需稍稍动些手脚，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像丙哥这种身份，就算是死掉了，也不会有人追究的，说句不好听的，比弄死个国人还要保险。”

确实如此，由于身份特殊，无论是丙哥所属国家还是所属组织，都不会深究的。最多就是当成一次普通的司法事故，草草了事。类似的情况，其实发生过多起，只不过绝大多数没有正式报道，即便报道了，也只是一带而过，很快就被遗忘了。

“那王大伟现在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林海问道

“当然是余红旗告诉他的呗。”

林海往前凑了凑，盯着蒋宏问道：“余红旗说，你曾经答应过他，只要配合审讯，可以保他一条命，有这事嘛？”

蒋宏微笑着道：“当然有啊，如果不给他点希望，他怎么会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的交待呢。”

“你打算怎么保他的命？”

“画大饼嘛，哪有什么打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呗。”蒋宏笑着道：“王大伟肯定也答应了，而且，他画的大饼，比我还要大。”

林海深吸了口气：“余红旗就告诉你这些嘛？”

蒋宏狡黠的笑了下：“跟王大伟有关的，基本就是这些吧，至于其他的事嘛，跟你聊了也没什么意义，还是不谈了。”

“想不到，余红旗知道这么多秘密！”林海说道。

“是的，他留在世间，早晚是个祸害。真要让这个货上法庭，那是会出大乱子的。”蒋宏说道：“所以，我觉得，王大伟应该早就替他选好骨灰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