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走不算困难,不过半晌就到了尽头,是一扇白玉石门。
她正要推开门,却听见了一阵极有章法的脚步,紧接着嗅到了浓烈的酒气,再然后是剑光突起,击打佩剑的声音。
她心中一紧,刚要打开石门,又听见有人收剑入鞘,朗声脆脆的声音。
“玉蘅,慢些,你的伤还没好。”
又是一阵哗啦脆响。
原来是秦无疏正在练剑。
陆温一瞬了然。
定南侯府的暗道,是通于燕王府的,那么,兄长一定是和谢行湛换了住所,才会遣散所有的下人,以免走漏了消息。
她正欲推开石门,又听见两个人好像滚作了一团儿。
她那往日清风朗月,端正严肃的阿兄,竟嗓音沙哑的念着:
“玉蘅,我这儿好痛……”
紧接着,就是自家嫂嫂没能逃过良心的谴责,任由陆衍将自己抱坐在腿上,细细密密的亲吻着。
“那你……那你快些。”
陆温大吃一惊,捂着耳朵不敢置信,而后默不作声的,回了定南侯府。
她刚回了定南侯府的井下,发现井口黑黢黢的,显然是被一块儿黑布给笼住了。
她面色阴沉,朝着井口慢慢爬去。
她刚爬到井口,那块黑布便被人撤去了。
谢行湛静默了一会儿,显然对她去而复返之事大为惊诧,便挑了挑眉头,等她先行开口。
这畜生!
陆温大为无语,跳出井口,拍了拍手上的浮灰:
“你干啥呀?”
谢行湛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无辜的神情: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陆温阴沉着脸,白眼一翻,怒道:“不回来我住哪啊,不回来我吃啥啊?”
她又不是不知好歹,明知人家郎情妾意,偏去打扰人家,做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招财适时跑了过来,钻入她的衣袖。
谢行湛却是嘿嘿的笑了起来,心花怒放:
“我去做饭,对了,油焖大虾吃不吃?”
陆温边走边问:“不吃,你今日不上朝?”
谢行湛柔声道:“我有病,圣上允我居府处理公务。”
陆温愣了愣,啧啧了两声:“还能这样。”
“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陆温想了想,摸了摸下巴:“吃莲子羹。”
“好。”谢行湛心肠柔软的不像话,摸了摸她的脑袋,正欲拔腿而去,又听她道。
“谢大人,你知道,青峰山在何处吗?”
礼部侍郎陆永是个十分干练的官儿,一领了陛下旨意,当即请了不少鼓乐吹吹打打,浩浩荡荡的往青峰山中道观去接自家的女儿。
待一通寒暄哭诉后,陆温被接回了陆家,成了名义上的陆家庶女,单名一个昔字。
除了陆永,无人知道她身份有异。
服侍她梳妆的,是陆昔十三年前的侍女莺儿,如今也长大了,她看着双面云纹菱花镜,替陆温解着繁复的云髻,欢欢喜喜道:
“为了小姐您回来,三姨娘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眼睛都快哭瞎了,小姐,您回来,一定要先去瞧瞧姨娘。”
她入陆府前,已向谢行湛打听过。
陆昔家中行三,并非体弱才入了道观,而是生母懦弱无能,自己又自小生的漂亮。
大夫人怕一个貌美的庶女抢了自家女儿的风头,便给自己的女儿,喂了些生疹子的药粉,再去了陆永面前一通哭诉。
陆永这才将人送去了山上,连个奴才也不曾请过,无人照拂,孤苦伶仃近的在道观里,做了十年的烧火丫头。
十年前,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小丫头。
入四署,是要进行公平竞争的,她与大夫人的女儿,年岁相当,可陆家却只有一个名额。
乌明鹤虽允她入北朝,可去工部的路,她需要自己出手,他不会过多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