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松摇头。

谭小絮笑问：

“要不要留下来尝尝？”

“好。”

晚饭还没吃完，天就彻底黑了下来。

暮色四合。

仿佛给这一片空旷的田野盖了个硕大无比的大海碗。

天边只留下最后一抹深红。

与小礼堂前面橙红色的篝火交相辉映。

一帮知青在篝火旁的案板上切割狼肉。

白天看起来威猛无比的野狼，此刻剥了皮、去了内脏，和一头羊差不多。

汤家父子三个拿着切好的狼肉，串成串。

那边施文滨带着几个人，在篝火边开始烤了。

谭小絮悄悄从系统商城里买了些烤肉料，倒在两个大碗里，端过去，说是自己秘制的调料，等会儿撒在烤肉上。

施文滨用手指头蘸了一下，放在嘴里尝了尝，立即发出惊叹的声音：

“嗯，有这个调料，保证烤鞋底子都好吃。”

谭小絮扫视了一圈，忽然看见高毅松一个人坐在礼堂门外的凳子上，后背靠墙，双臂抱胸，头微微仰起，似乎在望向深沉的夜空。

虽然看不太清脸部表情，但一个人坐在那，莫名的有些沉郁。

谭小絮走过去，坐到长条凳另一边，问：

“天黑了，你不回去，你阿姨会不会担心你？”

高毅松收回目光，刚刚抱紧的双臂也放松下来：

“不会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是，你阿姨确实拿你当小孩子。”

高毅松无法否认。

“你阿姨，就是你保姆吧？”

高毅松终于点头承认。

“你是跟着保姆长大的吗？”

“对。”

“你从小跟着她？”

“嗯，大概从三岁就跟着她。”

“那——”谭小絮犹豫了一下，才接着问，“你妈妈呢？”

“早就过世了，解放战争时，死在了一场战役里。”高毅松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上的牵扯。

谭小絮替原主答道：

“跟我差不多，我也是从小没有爸爸。”

两人对视，冲对方笑了笑。

谭小絮想起高毅松只在这待一个月，算算时间，剩下也没多久了：

“高指导员，虽然咱们相处时间不长，但现在，我还真舍不得你走了。”

高毅松嘴角微微扯动，开了个玩笑：

“舍不得我这张大脸吗？”

谭小絮看着高毅松，一脸认真：

“是舍不得你这个人。”

谭小絮觉得，高毅松这人，性格真怪好的，表面看起来冷冷的，长了一张生人勿近的脸，让人喜欢不起来。

但相处久了才知道，其实他性格很随和，情绪又极其稳定，任何时候都不慌不忙的，给人踏实可靠的感觉。

即便抛开他师长秘书的身份不谈，高毅松也是一个很好的工作搭档。

高毅松看着谭小絮，半真半假道：

“你要这么说，我真的会舍不得走的。”

最后又补充了句：

“我也很喜欢这里。”

谭小絮想说，那你就别走了，但话还没说出来，就又改口：

“算了，拐带师长秘书当指导员，我自己都觉得我哪来的脸。”

高毅松想说，我不得不走，不是因为我是师长秘书，而是我有不得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