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略略迟疑,还是一字一句道:“我家主子说,赌张将军的房屋地契等一干家财,还有,张将军的命。”
这是生死局,比不得普通的钱财局。庄家唤来镇场子的打手,将赌桌团团围住。又取出生死契,要二人分别签字画押。
在签字前的一刻,蒙面人仍旧试图阻止,“主子,一旦失败,可就覆水难收了,还请再思量。”
张图本也有些迟疑,可见蒙面人一副担心模样,他反倒定下心来。他一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小娘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或许是因为年少气盛,“少年”不顾蒙面护卫阻拦,按上了自己的指印。
骰盅又回到了庄家的手中,这一次,庄家的神情也变得无比慎重。他照旧将骰子在二人眼前走了一圈,而后放在了圆盅里。
他轻巧拿起,灵活地摇晃了起来,手法与之前的一样出神入化,让人目不暇接。
很快,他使出一招猛虎下山,骰子登时从空中砸到了赌桌上,转的人眼花缭乱。不等骰子的“舞蹈”停下,庄家“咚”地一声把这独一个骰子扣在了墨黑色的圆盅里。
“二位,请将单双写在面前的纸上。若是答案相同,我便再摇。”
虽说猜单双是张图最擅长的,可这毕竟关乎身家性命,这次思考的时间比之前长了许多。他考虑清楚后,提笔缓缓写了一个字,对折后递给了庄家。
他抬眼看去,白衣少年早就将纸片递给了庄家,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他的心头涌上一阵心虚,难道自己赌错了?
“是单还是双?我看着像单!”
“单!你看最后扣下的时候,一朝天,骰盅就那么大点,还怎么转?”
“我看也像单,我赌过多少次单双,单比双多。可别不信邪!”
听见周围赌鬼们的议论,张图刚冒出来的忐忑不安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恰好此时,庄家打开了二人写的纸片,张图写的,是“单”字;少年写的,是“双”字。
有跟着白衣少年赢过钱的人不禁为他惋惜起来,
“哎呀,这怎么能猜错?太可惜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还是不能太狂妄!”
“坏了,她若真是小娘子,那岂不是……”
张图狂妄地大笑起来,满是横肉的脸上邪恶又淫荡,“小娘子,从今儿起,你就是本将军的娘子了!”
白衣少年却还是一副平静无波的模样,“开吧。”
庄家点了点头,利落地拿起了骰盅!
众人争先恐后地攒动向前,可看到的,却是一个四!
张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须臾后,恼羞成怒地破口大骂:“小贱人,你肯定是和庄家联合起来出老千诈我!否则怎么可能这么邪门?”
话音刚落,一圈打手整齐划一地向前,虎视眈眈地看向张图。
赌坊不比旁的地方,这个地方,不看身份和官位,只认票子和契书。
这个地方,不讲长兴的规矩,也不讲大熹的规矩。
它的规矩,就是愿赌服输。
赌命,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