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宵禁了,何人从这里经过?莫不是刺客?”
小厮冲出来追了几步,也就眨眼的功夫,前面窄路里只有夜风吹动枝叶的晃影,哪里有什么人?
他挠挠头,带着狐疑又回去了。
……
谢还卿是让清尘找的地方。
在贫民矮房这附近,稍显偏远的一个破败院子。
离弦走在前头,在各处点好蜡烛,不怎么宽敞明亮,倒也看得清。
“这地方已经打扫过了,按照主子的要求,灶要大,也不知道这够不够?”
谢还卿过去看了一眼,土灶也就是有点残缺,但大小是够了。
稍微补补就能用。
“够了。”她眼里微微泛着光,“要的麦子在哪儿?还有黄泥,找到了吗?”
离弦指了指“麦子多的是,就是那黄泥,叫了人出去找,也不知道是不是主子要的,都取了一点放在这里了,叫主子看了以后再说。”
是用布包起来的泥巴团,都是从田地里现挖过来的。
“我看看!”清尘越过还在打量各处的箫承锦,还故意撞了一下箫承锦的肩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谢还卿身边。
他像是压根不知道箫承锦能杀人的眼神,指着一个泥团笑道:“这个就行!”
“嗯,我看也是。”谢还卿表示赞同,这就准备着撸袖子了。
箫承锦皱起眉头:“你又要去何处做甚?”
谢还卿一本正经:“自然是去挖泥巴啊!”
“四姑娘,挖泥巴……”夜白无奈笑道:“挖泥巴这种事,叫几个人去弄就是了,何必劳累姑娘亲自动手?”
“不懂了吧?”清尘不屑一笑:“这种事,就得自己动手才有趣,像你们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人,除了何不食肉糜,什么都不会懂!”
“放肆!”
夜白顿时就急了,面红脖子粗。
“我家王爷幼时便已经随军上战场厮杀,尚未及冠就成了威名赫赫的一方大将,多年争战落下伤痕无数,说一句多年上刀山下火海亦不为过,吃过的苦头寻常人穷极一生也无从想象!”
“清尘公子一句何不食肉糜,是把王爷当成同你一般,只知享乐的公子哥了吗?”
清尘张口,却一时语塞。
他何曾有过轻视箫承锦功绩的意思?
方才不过是一时嘴快罢了。
“夜白。”谢还卿正色开口:“先辈抛头颅洒热血,争战戍守牺牲奉献,这份敬意,我和清尘是刻在骨子里的,亦是这世间最不可能遗忘战争残酷痛楚之人,珩王为民争战,我和清尘现在作为大全子民,同样不会忘记,方才清尘所说,不过是小打小闹贪图嘴快罢了,失礼之处,我向王爷道歉,也请你不要过于当真。”
说完,她当真向箫承锦拱手行礼。
清尘张了张口,可是看到箫承锦,想到的都是前世那些先辈的事迹。
就算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箫承锦为大全所做过的牺牲,又何尝不令人肃然起敬?
“王爷,在下言错,万望海涵!”
是郑重,也是尊敬的。
谢还卿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同一面红旗下长大的人,怎么可能真像夜白说的那样,是非不分?
箫承锦沉吟半晌,心底反复咀嚼谢还卿的那一句:‘我和清尘现在作为大全子民’。
现在?
他们,并非大全百姓?
“小事罢了,不必如此。”他大度揭过,眼睛却只在谢还卿身上,“走吧,要去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