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窗外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江源洲和红杏陪护在女人的病床旁。
临进手术室时,女人躺在病床上,微微抬起头,轻声问道:“红杏……洲洲人呢……?”
红杏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我以为他一定会来,所以就忘了联络他……”
女人淡淡地说道:“不……没关系。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江源洲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女人。
他大概猜到此时那个小男孩在哪里。
如果没猜错的话,洲洲应该正在和那个小女孩约会。
正在为了让他的约会变得完美无缺,而非常、非常地努力着!
护士轻轻推着病床,沿着走廊缓缓向那个凝重的手术室走去,江源洲默默地跟在后面。
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女人突然向护士开口搭话:“我啊……现在心里有一个很在意的男孩子……并不是特别想要和他交往之类的啦。只是,在这个手术结束之后,我想把我的心情坦白地告诉他。”
护士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顺着她的话说道:“嗯……这样啊……”
女人毫不在意护士是否想听,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坚定:“回想起来,这些年头……我为了要保护自己,结果却一直憎恨别人。恋爱真的很不可思议,好像会让我们对他人的温柔变得很敏感。自己好像也因此变得比较温柔了,就算被背叛,就算被伤害,也绝对不会忘记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喜欢许多人,接触到很多人的温情的话,即便受到伤害也一定会有痊愈的一天。不过,这次大概要从带有风险的恋爱中毕业了吧?”
女人自嘲地笑了笑,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毕竟我已经是个老阿姨了。不过……总算已经能够释怀了。”
护士轻轻推开门,将女人连同病床一起推进手术室。女人的目光仿佛扫过江源洲,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就在病床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女人低声道:“这次我一定可以好好做个……好母亲了吧?”
“……”
江源洲站在手术室门口,目送着女人被推进去。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在为女人的释怀感到欣慰,又为她即将面对的手术感到担忧。
……
但是手术比想象中顺利,正如医生所说,只是一个小手术。
手术室的灯光在女人的意识中渐渐模糊,她仿佛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梦境中。
手术的时候,女人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像一个普通家庭的母亲一样,坐在餐桌前,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和洲洲一起吃着晚餐。
她轻声说着:“洲洲,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洲洲则嘟着嘴,但还是乖乖地夹起一片菜叶,放进嘴里。
窗外的阳光洒在餐桌上,暖烘烘的,女人的心里也充满了久违的安宁。
然而,现实是,小男孩依旧没有来探望。
女人从点滴瓶中解放出来后,心情却意外地大好。她甚至偷偷溜出医院,去弄了个新发型,希望以最美的自己去向辉明告白。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向一个未成年少年告白——这听起来有些荒诞,但她的心里却充满了勇气和期待。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在女人准备回医院的路上,她意外撞见了辉明。
他正和一个年纪相仿、脸部受伤的女孩子站在一起,两人低着头,靠得很近,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女人的心一下子仿佛坠入了冰冷的海底,她脚步一滞,身体微微颤抖,却不敢再靠近一步。
回到病房,那里放着一封信。
女人忍着泪水,红着眼睛看着信上的内容:
“前几天说了很多失礼的话,真的非常抱歉。在那之后我思考了很多事情,才重新体会到自己还太嫩了,还是一个小孩子。今天……我打算尽可能地把自己的心情坦诚地告诉她,虽然我还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仍然十分迷茫,不过和阿姨你聊过之后,我也了解到大人其实也会烦恼,这让我不再感到那么不安了。虽然我当然也会去憧憬坚强自信的人,但是愿意表现出自己脆弱一面的人,我反而会觉得她是更能够被信任的。所以说,像阿姨你这样的人,我很喜欢。如果未来还能够再见面的话,我们一定要再好好聊一聊。那个时候……我想我应该多少成长一点吧?”
“ps:请务必要和你儿子好好相处喔。我女朋友也说,阿姨是个温柔的人。”
女人拿着信封,手剧烈地颤抖着。她低声呢喃:“原来……是这样吗?”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信纸上,晕染出一片模糊的痕迹。
女人出院后,回到了家。
小男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淡。
女人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最近过得如何?我刚刚顺利在超市买了很多菜,偶尔晚餐也要在家自己煮,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对吧!对了,洲洲,你想吃什么菜啊?不过按你性格来说,能吃饱就够了对不对!?哈哈哈——!!”
小男孩没有说话,两人突然静了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默。
然后小男孩默默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门。
女人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她大声骂道:“我的话至少也回一下啊!也不问候一句啊!”
不久后,女人还是一个人独自去医院复查,江源洲依旧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那个年轻帅气的主治医生微笑着说道:“你手术后的状况非常好,今天拆线后整个就结束了。”
女人松了口气,连忙说道:“诶?但是医生,我总觉得侧腹部附近有点刺痛耶!还有啊,我一见到您就会心跳加速。”
医生笑了笑,解释道:“啊……那是手术造成的神经痛,不要紧的,过一阵就会好了。”
女人捂着嘴,轻声笑道:“什么嘛~~害我担心一场。”
这时,医生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他看着手上的ct片,凝重地说道:“不过呢……您有接受过癌症检查吗?”
女人的笑容瞬间凝固,她愣住了。
然而当她回过神来,声音里却带着异常的平静,道:“……我得了癌症吗?”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还很难说……不做一下精密检查还无法确定……不过您还年轻,癌细胞扩散的速度会比较快……”
女人平静地看着医生,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讨厌啦……医生……呵呵呵……怎么只有在这时候才说人家年轻呢……”
可是医生却没有任何一丝笑容,只是表情凝重看着她的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一起加油吧。”
那一天,江源洲看到女人含泪写了一封信。她坐在书桌前,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泪水不时滴落在信纸上。
给洲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