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知从风祥楼赶来时,好戏早已散场,得知萧阳嘉单独审问叶浅夕还受了刑,他健步如飞地赶来,不知是期待什么。
直至见到她时却未有预想中的复仇之快,心中反而略有一丝抽痛,比起萧绾柔之死有过之无不及。
但更多的,还是对叶里疏雪手段残忍的胆寒。
一夜之隔,竟能将坚韧女子变成这副模样。
瘦弱的身影半俯在地上,昔日容颜绯丽,如今面容尽毁。
初见时,将他深深吸引的那道赤红的印记也被一团黑物替代,细小的黑鳞状毒素将大半张脸覆盖,一双手指似乎被用了刑。
这一眼他竟看出,仅仅几日便使一身囚服又宽大了几分,那倔强的双眸依旧,却少了些许生气。
哀莫大于心死,可见叶里疏雪的那封信对她的打击之深,愤怒与纠结在心中狂乱挣扎。
何时他竟也对她上了心?
他的脚步愈发缓慢,迟迟不敢向前走去。
只听身后的脚步声,萧阳嘉便知道来者何人,觉察出其犹豫不前,他道:“顾将军。”
“王爷。”
顾言知有些颤声,看样子萧阳嘉并不知道叶浅夕才是他要找的人。
他十分庆幸又觉遗憾,可惜的是偏偏用拶刑,口不能言不能书写,叫她如何为自己辩解一二?
他震惊于自己的同情心,一瞬又开始暗自安慰起自己,真是上天助他,如此再无后顾之忧。
走到其身前,他恭敬地拜礼,又重复了一句,“王爷,末将来迟。”
“不晚,你来的正好。”
萧阳嘉回望着他,顾言知将身形压得很低,只因萧阳嘉并不喜欢被人比下去,更不喜欢有人站在他身边还需仰望。
一张被镌刻如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好似忘却自己身在刑狱,“你与叶氏有些牵连,此案本不该由你来举证,但事出有因,也只好如此了,不过方才谢尚书已经将此案了结了。”
顾言知默然,可他不是来与叶浅夕对峙的。
“王爷,大理寺那边…”
“哦,寺卿大人方才也在此。”
顾言知有些错愕,分明那二人不对付怎会如此一致,他面色沉重地望了眼地上的女子,神情变得忧郁,“王爷,陛下说…”
“顾将军,陛下如何交代,本王比你更清楚。”
顾言知不敢再言,萧阳嘉十分满意,想到方才自己询问半天叶浅夕一言不语,这才知道方才她并非认罪而是口不能言。
于是问道:“本王记得,叶氏是会说话的,为何如今不能言语?”
“殿下,末将昨日来时她还能言善辩,陛下有旨不得对其用刑,末将怎敢不尊?”
他的话像是提醒,又像是为自己开脱,他斜目望了眼她。
可叶浅夕并不领情,被男子欺骗一次又骗一次,她只觉得自己蠢钝如猪,她的思绪乱作一团无法再辩真假。
显然,萧阳嘉并不在意是何人将她弄伤,反而觉得自己能主宰她的生死,她便能任自己摆布。
“叶氏,方才本王的建议,你可答应?”
顾言知一脸好奇地转向她,叶浅夕的眸子始终未动。
他方才说父亲假死实为叛国,早已与北狄结盟,可这父亲所说并不符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