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的骤雨砸在东宫琉璃瓦上,冯木兰的重剑劈开雨幕时,剑鞘上青铜睚眦正咬住楚宁战袍下摆。
她玄铁护腕上凝着夜露,九环蹀躞带勒出细腰,轻剑穗头缀着的红珊瑚珠在雨中甩出血色残影。
那是去年打败秦国时楚宁亲手系上的。
楚宁和沈婉莹两人同时从殿内出来,见冯木兰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顿时就明白冯木兰也得到了消息。
“外面雨大,进来说话。”楚宁试图将此事按下。
可冯木兰却冷哼一声,质问道:“为何不让我参加此次征伐晋国之战?”
楚宁皱眉,故作不悦:“你身为太子侧妃,岂能轻易冒险上战场?”
“何况你手中的幽州兵马才交出来,此刻若是又上战场,别人会以为你贪恋权势。”
“再者,此次攻打晋国最重要的是水战,你不通水性,去了也没用。”
“臣妾不通水性?”
冯木兰反手将重剑插进金砖缝,青石地面顿时蛛网般裂开。
“殿下可有想过,大将军是臣妾的父亲,他负责统领水军,你觉得我会不通水性吗?”
“这……”楚宁摸了摸鼻子,顿时尬住。
他倒是将这事给忘了。
这时,沈婉莹的泥金伞往冯木兰方向倾了倾,伞骨垂下挡住楚宁视线,小声道:
“木兰且进殿说话,此事或许殿下有他自己的考虑。”
两人关系本就亲密无间,加上共事一夫,早就以姐妹相称。
“婉莹不必当和事佬!”
冯木兰挥剑斩断伞面垂落的雨帘,轻剑寒光映亮她眉梢朱砂。
“前线之事,你不懂,多我一人在他身边,也能确保他的安全!”
话音未落,重剑已扫向楚宁腰间玉带,剑风掀翻檐下雨水,径直扫向楚宁。
楚宁旋身避过这记横扫,皱眉道:“既然你这么想去前线,那就先赢过本宫再说!”
“来人,将本宫长枪拿来。”
赵羽亲自将楚宁手中的长枪递来。
“哼,怕你不成!正好最近我的武艺也有所长进!”
冯木兰忽然挥剑旋身,轻剑如蛇信般刺向楚宁咽喉:“那便试试新练的燕回十六式!”
剑锋擦过护颈时突然变招,竟是要挑开他腰间系带。
忽然动手,吓得不会武功的沈婉莹连连后退。
直到退到万字纹窗棂下,她才看得分明——木兰每一式都避开要害,轻剑游走时总在楚宁旧伤附近徘徊。
话虽然说得狠,可真要动手,却处处手下留情。
原本她还担心冯木兰下手没轻没重,但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定了定神,她仔细看向交手的双方。
“第七招了!”
楚宁忽然以枪作棍砸向重剑,冯木兰虎口震出血珠,却借力腾空跃上殿前石狮。
她双剑交叉成剪,绞住突刺而来的枪尖,火星顺着雨水流进狻猊石像的眼窝。
楚宁微微一笑:“还算不错,但这样还不够!”
话毕,楚宁双手用力,猛然朝前一突。
冯木兰脸色微变,刚想发力,却发现楚宁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她根本就跟不上楚宁的速度。
电光石火间,蟠龙枪已抵住她心口甲胄接缝,枪头红缨垂落的水珠,正滴在她战靴绑着的玄色剑穗上。
“哼!”冯木兰冷哼一声,不想认输。
骤雨在青砖地上汇成溪流,冯木兰的重剑劈开雨帘时,九环蹀躞带上的青铜兽首正撞出杀伐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