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出了大同府的事情。
他除了搬出老朱剥皮实草那一套,下令以重典严查严惩之外,还随手抽了些账册让卓敬去查。
先查的淮南、淮北……等三处矿场都查出了问题。
这江西矿场是最后一处,他倒是还不知道结果。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不多时。
一脸风霜、面上都有些起皮的卓敬,穿着一身绯色官袍,恭敬地走了进来。
他拱手行礼:“微臣卓敬,参见陛下!”
“如何了?”朱允熥随意地挑了处舒服的软塌盘腿坐下,他现在心情不错,懒得跟人绕弯弯,直接饶有兴趣地问道。
听到朱允熥单刀直入地问及工作情况。
卓敬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肃然起敬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的少帝,眼里满是肃然敬意。
随后“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无比郑重地磕了个头,高呼道:“陛下圣明!!此等通天手段,微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陛下……救了江西袁州府的矿工性命!”
在他的声音里。
甚至可以听得出「虔诚」二字。
见他这般模样,站在旁边随侍的马三宝都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家主子,心中暗道:「江西袁州府矿场果然出猫腻了!?看样子这猫腻还不小?先是淮北、淮南……又到江西……陛下真神了!」
他虽然不参与此事,对此事却十分清楚。
反正他就知道,自家主子让宋忠把账册搬过来给他看了看,然后他随便抽了几本,结果一抽一个准!
看着账簿眼睛跟开了光似的。
账是这么好看的?
而朱允熥这边则是不太意外地淡淡点了点头,笑道:“起来说说看。”
以往这时候奏疏一大堆,现在正闲着,他想着,这倒是个打发时间的事儿。
接着,卓敬便站起身来。
把之前在袁州府发生的事情,查案的细节,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给朱允熥道了一遍。
“想那罪人,不过区区小旗而已,竟也能掀起如此隐秘的大案,当真令人触目惊心!”
“若非陛下慧眼,抽出了那本账册。”
“微臣断不可能单单注意到江西袁州诸多矿场之中的,这么一个偏远矿场,不会明察暗访、花费时间精力纠结在上面,自然也是不可能查出来的……”
卓敬的语气之中,是感慨、是后怕、是钦佩。
听完这整个过程。
朱允熥倒是颇为淡定,他身后的马三宝则是瞪大眼珠子,满脸震惊和不敢置信:「这么刁钻的案子……陛下也能看账本就看出来!!?」
卓敬那边说完,便是俯身再跪,请罪道:“微臣惭愧!”
“陛下嘱咐微臣留心个中账目,却一直没能发现这其中的猫腻!是微臣失职了。”
当然,卓敬嘴上这话虽是这么说的,不过他心里也觉得这事儿他也是有点儿冤,整个江西袁州矿场整体上大致没问题,但是其中一个偏僻的矿场有问题,而且那锦衣卫小旗还如此隐秘。
是个正常人也查不出来哇!!
好在头上立刻响起这位少帝一贯温润好听的声音:“这事儿不怪你,怪对方办得太隐秘,手段太高明,这种情况,你就是去例行调查也难查出来什么,更别提暗中监督了。”
朱允熥当然知道错不在他。
如果搞个审计机构就能把所有的贪腐都查个清清楚楚,历朝历代的皇帝也就不必为了各种贪腐案子、各种欺上瞒下而头疼了。
听到朱允熥的话,卓敬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卓爱卿近日来,奔波于淮南、淮北、江西等地,一看便知风尘仆仆,是用心在替朕办事的,无过且有功,起来便是。”朱允熥伸手虚抬了一下。
权衡御人之术,讲究张弛有度、讲究赏罚分明。
有用重典之处,就得有奖赏之处,对下面的人也不能一味打压、施以威严和压力。
如此才能长久。
才能让人甘心为自己所用,死心塌地地办好事情。
卓敬这种脖子硬的、死心眼儿的,就是最值得拉拢的,也是最好拉拢的。
卓敬再次深深叩首,声音激动地朗声道:“谢陛下宽宏!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完大礼。
这才肯站起身来,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帝。
只是当他目光落在朱允熥身上,看着他一袭普通常服,甚至吊儿郎当地盘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