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取下额头上的热毛巾，缓缓站了起来，他依旧苍老，双眼透着难以掩藏的疲惫，此刻紧紧看着关宁。

“关了你这么久，你对朕，是否有意见？”

他轻轻踱步，让人看不出情绪，但关宁知道，一旦表现出仇恨，那老皇帝就不会给自己留后患了。

“回陛下。”

“微臣明白陛下的用意，不敢也没有任何意见。”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老皇帝闻言并没有觉得心安，反而是眯眼道：“噢？”

“既是如此，那为何要提出条件？”

关宁平静，在天牢这些日子，他早就将一切可能都做好了。

“陛下，微臣没有别的意思，微臣只是担心交出一切之后，家中妻儿无人照顾。”

“就算陛下不做什么，万一有其他人呢？”

“我可以死，但我的家人不行！”

老皇帝顿时哑口无言，沉默了好半晌。

最终摆摆手：“起来吧。”

关宁平静的站了起来，知道第一关是过了，帝王都是霸道的，敢提条件，自然不可能妥协，这也是为什么过去这么久，老皇帝才召见自己的原因。

“多谢陛下。”

老皇帝淡淡道：“你提的条件，朕允了。”

“你的家眷可以离开京城，人走后，你需要移交你手上的所有的线索和线人，直至朕找到最后一块模具。”

“然后，你也可以离开，这是朕答应皇后的事。”

关宁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西凉一家叛乱，老皇帝就招架不住了，再拖下去，投降的人会越来越多，他的局面会愈发被动。

老皇帝急需要一场胜利来稳住局面，否则那些观望者，特别是各地的门阀贵族，恐怕会倒戈。

“陛下，是所有人吗？”他再次确定。

老皇帝点头：“对，所有人。”

“你关家的所有人。”

关宁听出了弦外之音：“那袁湘呢？”

老皇帝摇头：“她不行。”

“她非你关家之人，乃是梓州大司马的独女，现在前线打仗，梓州那边也不会太平，留在皇宫比较好。”

关宁脸色瞬间一沉！

说的那么好听，还不是为了要挟袁大司马，让他专心平叛，不要造反，不要投降。

“陛下……”

还不等他说话，老皇帝直接打断：“如果你是想要袁湘，那就不用开口了。”

“别忘了，你现在还是阶下囚！”

“朕满足了你的条件，你休要讨价还价！”他冷冷用了重音，铁了心不放袁湘。

关宁怒火中烧！

怎么对自己无所谓，但软禁袁湘，这有些触犯到他的底线了。

良久，良久。

他的理智终究是压制了怒火，拳头缓缓松开，沉声道：“好，那微臣遵命便是。”

老皇帝点了点头，对于关宁的妥协很满意。

“明天，大内侍卫会护送你的家人离开。”

“但你不可以出城。”

“送完人立刻来见朕。”

关宁当然不放心老皇帝，道：“能不能给微臣一天时间，我回去和家人告别。”

“毕竟要分开这么久。”

老皇帝闻言显得犹豫。

关宁迅速露出强硬态度：“陛下，如果这个都不答应，那微臣……恐难心安。”

老皇帝挑眉，深深看了关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