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敢告诉祝平安,在这个少年翻墙出来和他们说出真相时,已经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
这个学校没有教会学生闭嘴,也算是疏漏吧。
毕竟在这小镇,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闭嘴,好好赚钱上交,就能保住这条狗命。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祝平安语声森冷。
“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所以,你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我不想……不想你有事。”小池苦笑,他虽然也算是祝平安的盟友,可以无条件相信朋友,可在实力差距上,他是没法装瞎子的。
就像小花子担心的那样,他们和谢家相比,实在太弱小,和这地上冰冷的尸体一样,随时会被夺走生命。
小池不想祝平安有事,不想有一天,被纠察队喊过去,抬一具让他无法容忍的尸体。
他只希望祝平安能活着。
至于是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方式,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活着。
大少爷的书房永远是那么阴郁冰冷,哪怕外面的树影已有夏天的浓郁,这儿还是阴冷的,站在门口就感觉里面有阴风吹了出来,比屋外低了五六度。
谢元朗正在用留声机听着断断续续的爵士乐,哪怕是咖啡的香味也无法冲散这里的腐朽气息。
看到书童前来通报,祝平安在门外等候,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高兴。
父亲不让他主动去找祝平安,他只得忍耐着,但天上的那些奇闻轶事却始终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这一辈子,如果能去天上看一眼,死而无憾了。
“祝先生,你以后应该经常过来谈谈。我这一生是不成了,但听到祝先生说些天上的事,总能想到这世上还有人是过着好日子,心情就会好许多。”谢元朗让书童泡茶,压低声音吐槽,“家父不许我去找你,你多来找我嘛。”
典型逃避现实的人格,在这镇上,可能也只有这么尊贵的大少爷,才有资格去逃避。
“可是这一次,我想说的不是天上的事,而是地上的事。”
祝平安并不想顺着这任性的少爷,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不好不好,我可不要听地上的事。”谢元朗立刻捂住了耳朵,摇头拒绝,“世上刀兵战火,人间苦难犹如阿鼻地狱,何必要说?”
他面前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古早的佛经,可能只要在虚无缥缈的宗教中,大少爷才能找到一点安慰。
“我也不想说。”祝平安等他放下手,才淡淡开口,“但这事与你切身相关,我总得来转告一声。”
捂着耳朵不过是掩耳盗铃,谢元朗其实又何尝不知,只不过他不想去看罢了。
他拿起书长长叹了口气:“现在还能有什么事情和我相关?”
他躲在书房里什么也不管,不管父亲的专横跋扈,不管妹妹的倒行逆施,不管妻子的痛苦挣扎,最亲的人与他都是陌路,还能有什么相关?
“颜佳佳死了。”
祝平安必须速战速决,老爷子既不喜欢他和大少爷说些奇怪的话,那他来这里肯定是有人会盯着通风报信,说不准一会娄纠察又该来了。
谢元朗花了几秒钟才对这个名字产生了反应,他惊讶地放下手中的书,打翻了手边咖啡杯,好在祝平安眼疾手快,将咖啡杯扶住,没弄脏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