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随着他们二人进门,凝滞了一瞬。
闫老太爷率先起身,红着眼眸,激动的热泪盈眶:“平安回来就好。”
算起来,闫老太爷将近十来年没看到这儿子了。
当初他惹了仇家,被人埋伏,九死一生,是外室小艾为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箭。
小艾死在他怀中,临死前求着他一定要保住儿子。
闫老太爷深知老夫人的厉害,不敢当即把人带回家,又因为仇家的追杀,只能先叫人带着儿子远走藏匿。
没想到过了小半年,老太爷的人和闫小公子走散,两人彻底失去音讯。
直到前不久,父子二人再度搭上联系,老太爷感念小艾的死,又深觉亏欠,这才有外室子回家的一幕。
闫老太爷拄着拐,颤颤巍巍走到沈藏之身边,低声问:“阿庆,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沈藏之配合着上前,搀扶着老太爷,低声回话:“劳父亲挂念,我一切安好,只是您的身子,瞧着大不如从前了。”
“老了。”老太爷忍着眼泪,拍了拍他的肩膀,唏嘘道:“后来失散,没想到再见,你小子都成家立业了。”
沈藏之趁机牵着宋予恩的手,对老太爷道:“父亲,当年我和您的人走散,幸得阿颜相救。”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阿颜爹娘早逝,我便娶她为妻,还望父亲体谅我并未上告父母的无奈。”
“当然了,当然了,情有可原。”老太爷侧头看宋予恩,上下打量一番,赞许点头。
“也好,娶妻娶闲,你这妻子一看就不错,瞧着温柔……”
话没说完,闫囍冷哼了一声。
老太爷这才回过神,一手抓住沈藏之的手:“阿庆,来,见过你母亲。”
又提高声音道:“你和阿囍本是双生,奈何你生来有缺,不得不母子分离,骨肉相间,送去福泽之地将养。”
“如今回来,先给你母亲见礼,她这些时日一直记挂你,寝食难安。”
沈藏之转向老夫人。
老夫人瞧着六十出头,保养极好,只是头发花白了不少,此时正睨着眼看沈藏之二人。
对上沈藏之的视线,她轻哼一声,话倒是慈祥:“回来就好,时辰也不早了,先下去歇着吧。”
“吉时都算好了。”老太爷蹙着眉:“说好了等阿庆回来,先给他上了族谱,去拜了宗祠再说。”
“哪有天黑拜宗祠的?”闫若今出面打圆场:“阿庆回来晚了,匆匆忙忙什么都不合适。”
“不如等明日天光大亮,再行礼数。”
老太爷浑浊的眼珠子一转,视线划过母子二人,哼道:“你们不是不知道,我早就请大师看了日子。”
“阿庆路上出了事,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三四天,除开前面的日子就是今儿不错,再往下就得等两个月。”
“我们和阿庆分开多年,应该早些团聚。”
闫若今的脸色变了变,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
闫老夫人蹙着眉,面上的不喜一闪而逝,亦没有开口。
只有闫囍,实在是忍不住,再度冷哼出声:“父亲,便是他有福气,何必急于一时?”
“退一步说,他是个没福气的,您就算日子挑的再好也没……”
“住口!”闫老太爷的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阿囍,什么他啊他的,他是你亲哥哥!”
“我们闫家兄友弟恭,从来都和睦相处,怎么到你嘴里听着如此难听?”
“父亲,阿囍的性子您知道。”闫若今眉头蹙的更紧了:“我们也是想着天黑了,再行礼都要夜半。”
“折腾亲眷不说,对……”他侧头看向沈藏之,掩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厌恶:“对阿庆而言,也显得不尊重。”
“当然,阿庆既然是闫家的人,迟早会认祖归宗,一切按照您的安排来。”
他这么一说,老太爷的表情总算是好了不少:“阿今,你既然是哥哥,也该起到哥哥的作用。”
“成了,剩下的交给你,三更天之前把事情弄完,也好安顿这些个亲友。”
“今儿把宗祠拜了,明儿再宴请其他人,昭告这个消息。”
闫若今点头:“是。”
一行人朝宗祠而去。
有了老太爷的话,后面的仪式倒也没生出事端。
名字记上宗碟的时候,沈藏之看了眼,原本的小闫公子叫闫合庆。
陵游说的不是这个名字,早在他娘死活就改了。
不过既要姓闫,自然跟着闫家的人走,沈藏之没有多说,反正根据陵游所言,当年闫公子母亲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仪式差不多持续了一个时辰,接近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