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宁大长公主心里的想法,晏九黎纵然不知,也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出几分。
她眉梢微挑:“大长公主对朕似乎有点不满。”
荣宁大长公主一怔,随即回神,意识到自己没有掩饰好表情,很快敛了敛眉眼:“并没有。”
“没有就好。”晏九黎哂笑,“到底都是亲人,没有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
她这个人懒得与人计较。
只要不主动蹦跶到她面前,不管以前有怨无怨,一般都能活得好好的。
但若是自己不知死活总想寻死,她也乐得成全他们。
不过其他人显然不这么想。
她这句话一出,在场之人神色纷纷微妙起来。
荣宁大长公主似是笑了一下:“亲人?从皇上嘴里听到这句话,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晏九黎淡道:“大长公主有话不妨直言。”
“皇上对待自己母后和兄长的态度,真叫人怀疑‘亲人’两个字在你眼里,有多少分量。”
晏九黎斜靠着椅子,漫不经心一笑:“朕的皇位是皇兄亲自禅位,禅位诏书上写得明明白白,大长公主是要质疑诏书的真实性?”
“我没有——”
“如果诸位有所怀疑,朕可以把皇兄叫出来,让他当众告诉你们。”晏九黎眉梢微挑,一双眼看着荣宁大长公主,“需要把他叫出来吗?”
她语调虽然平静,看起来像是在征询别人的意见。
可荣宁大长公主到底年岁长,经历过四代帝王,两代太后,知道真正的威压和虚张声势的区别。
晏九黎年纪小,可眉眼笼罩下来的气势却让人无法忽视。
荣宁大长公主也知道她的脾气,自然不敢真的跟她较真。
滋生出野心是一回事,公然质疑皇帝即位的合理性,是另外一回事。
正因为有了野心,所以她才需要韬光养晦,慢慢筹谋,而不是公然挑衅皇帝权威。
荣宁大长公主站起身,微微垂眸:“我只是觉得太后被幽禁在仁寿宫,心生不忍,并非质疑诏书的可信度,还望皇上明察。”
殿上其他人见荣宁大长公主都收敛态度,自然更不敢多说什么。
晏九黎已坐上这个位子,在场其他人虽是宗亲,却也是臣子,没有跟她抗衡的资格,毕竟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随时就能让他们一无所有。
何况她跟西陵结盟,有西陵摄政王撑腰,谁能奈何得了她?
“坐吧。”晏九黎神色淡淡,“今日家宴,也就是宗室长辈和兄弟姐妹们一起聚聚,没什么别的事情,诸位不必紧张。”
荣宁大长公主坐了下来。
宫女们鱼贯而入,传上一道道丰盛的膳食珍馐。
殿上并不热闹,连偶尔两句闲谈都是拘谨的,晏九黎寻常并不喜欢太热闹,所以她主动带起话题的次数很少,大多是由着其他人去聊。
但席间之人偏偏各怀心思,聊得也不太畅快。
晏九黎觉得无所谓,像是走过场似的等待家宴结束。
宴散之后,众人散去。
晏九黎先摆驾去了一趟仁寿宫。
这座曾经后宫最尊贵的宫殿,如今冷冷清清,毫无人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