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每日给时安夏喂进去那么一点流食,众人费了无数心力。
北茴等人知时安夏爱干净,也每日都给她擦身。
隔三岔五,唐楚君亲自领着北茴几人一起给女儿沐浴,把她收拾得香喷喷,水灵灵的。
除了没醒,看起来真就是和醒了无异。
但终究,没醒就是没醒。及笄都过了,眼看已进入冬季,时安夏还是没醒。
这日,唐楚君让钟嬷嬷把岑鸢叫到了余生阁的正厅。
岑鸢抬腿跨进屋,就发现气氛不太对。
他倒不惊慌,因为他刚从时安夏身边过来。
只要不是时安夏出事,于他而言就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唐楚君找他,除了关于时安夏,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他站在岳母大人面前,恭恭敬敬行了礼,“小婿给母亲请安。”
“鸢儿你坐。”唐楚君轻声道。
岑鸢站得笔直,“母亲您说,我站着就行。”
唐楚君抬眸,仰望着他,想起第一次谈成亲的意向,也是这样。
她那时嫌他站着,像一座巍山怼在面前,便道,“还是坐吧,你太高了,我看着头疼。”
岑鸢似乎也想起了这句话,顿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唐楚君下首,“母亲可是对小婿有什么不满?”
唐楚君一听这话,立时红了眼眶,挥了挥手,哽道,“母亲对你是一万个满意。”
“那您直说。”岑鸢垂着眉眼。其实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母亲是希望小婿离开夏儿?”
唐楚君见岑鸢一下就猜到了,眼泪滑下,拿帕子擦了擦,“鸢儿,你的大好人生才刚开始。夏儿如今这个模样,叫你这般整日围着她转,对你实在不公平。听说你刚辞去北宣部尚书一职……”
岑鸢明白了,原来是辞官让唐楚君内疚了。
他默了默才道,“母亲误会了,尚书一职迟早都要辞去的,跟夏儿无关。”
唐楚君却不信,就觉得女婿为这个家做出的牺牲实在太大了,“鸢儿,你这年纪正是人生最好的时候,你的路还长……”
“母亲,我的路,就是夏儿的路。路上缺了谁,都不完整。她不过是暂时醒不过来,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这次只是时间久一点而已。母亲,不要灰心,我辞官回家陪着她,是我心甘情愿的。”
唐楚君还要说什么,张了张口,便说不出来了。再让女婿离开女儿,反倒像是她故意要拆散一对苦命鸳鸯似的。
她叹口气,“总之,你哪日若有什么想法,别为难,只管跟母亲说。母亲不会怪你。”
岑鸢也不辩解,更不发誓,只淡淡一个字,“好。”
再多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唯时间可证心意。
他起身告退,“母亲,那我走了。我正在给夏儿读报,她还等着我呢。”
唐楚君点点头,望着女婿高大挺拔的背影,忍不住心头一阵酸涩。
她很害怕女儿就此长睡不醒。
所谓久病床前还无孝子呢,更何况是少年夫妻。情谊再深,也经不得如此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