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那一千金,姜媚成了众人讨论的焦点。
宴席结束后,裴景川被老夫人叫了去。
门一关上,老夫人便开口质问:“她那一千金是不是你给的?”
姜媚手上有钱不假,但那都是别人给的,一次拿出一千金做善事,她哪有这样的魄力?
定是她这个好孙儿在背后出谋划策,想帮她挣个好名声。
“钱不是我给的,”裴景川否认,见老夫人还瞪着自己,多解释了两句,“之前叶家赔了她一千金,她嫌脏,就拿来做善事了。”
老夫人还是不愿意相信。
但方才那出戏很得她欢心,她也没再深究,只哼了一声说:“就算你今天别出心裁准备了那么一出戏讨我欢心,我也不可能让你娶那女子的,你趁早绝了这门心思吧。”
“那出戏不是她准备的,不是我,刑部公务繁忙,孙儿没有闲功夫写戏本子。”
裴景川语气淡淡,老夫人瞪大眼睛,和裴音音刚才一样难以置信。
一个妓子,能写出这么好的戏本子?
老夫人想要提出质疑,又听到裴景川说:“不管祖母同不同意,我对她的心思都不会改变。”
说完这句话,裴景川行礼退下。
老夫人又气恼起来,萧氏怕老夫人被裴景川气出好歹,等裴景川一走就进屋劝说,听到裴景川说今日那出戏是姜媚写的,只是诧异片刻,就接受了这件事。
“清檀整日在她身边伺候,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是逃不过的,三郎并未撒谎,不止那出戏,连那本《黄粱记》也都是她写的。”
清檀是裴家的家生子,六岁时就被送到主院伺候萧氏,对萧氏再忠心不过,别说是裴景川,就算是老夫人,也收买不了她。
老夫人没了声音,她想到方才那出惹得众人叫好的戏,又想到裴音音和那些小姑娘对《黄粱记》的喜爱,半晌才道:“她难道真的有过人天赋?”
萧氏把《黄粱记》拿给老夫人,柔声劝道:“反正三郎对她已经上了心,母亲不如再多等一些时日,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门当户对固然好,但母亲平日更看重的不还是品性和才能吗?”
——
姜媚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等到裴景川。
“三郎,”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伸手想拽他的袖子,又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蜷缩指尖,“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姜媚问得小心翼翼,看向裴景川的眼神也有些可怜巴巴。
像是被遗弃的小狗,嗅到熟悉的味道,拼了命地摇尾巴示好。
裴景川扫了眼她欲收不收的手,冷淡开口:“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姜媚脸色微变,悬在半空的手终于收了回去,她拧紧绢帕,怯怯道:“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这样的身份,根本不值得三郎为我生气,只是我日夜思念着三郎,实在想要见到三郎,所以才大着胆子来这里,若是叨扰了三郎,还请三郎恕罪。”
姜媚的声音本就细软,这会儿更是轻飘飘的,话音落下,她扭头就跑,像是难堪到无地自容。
裴景川没想到她才说几句话就要逃走,眉头一皱,身体已经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他腿长步子大,很容易就把姜媚逮回来。
“去哪儿?”
裴景川沉沉开口,脑子里想到的全是姜媚前几次逃跑的事。
她已经逃出了经验,计划一次比一次周全,像是成了精的泥鳅,他是想让她乖一点,不是想把她吓跑。
肩膀被扣住,姜媚动弹不得,再抬头时,恰到好处地红了眼眶:“三郎还没有消气,我就回去等着,总能等到三郎消气那天。”
今天姜媚也精心打扮过。
一身暮紫穿花百蝶长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腰身,搭上精致的妆容,不同往日的素淡,整个人明艳夺目,这会儿她红着眼蓄着泪,委屈得像是马上就要碎掉。
裴景川虽然猜到这是她惯用的招数,却也还是忍不住心疼。
裴景川抬手抚上她的脸:“当真怕我生气?”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很近,裴景川这一抬手,两人的呼吸立刻交织在一起。
这里离老夫人的院子不远,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姜媚的心高高悬着的,却不敢破坏气氛,更不能错失好不容易才见到裴景川的机会。
她抓住裴景川的手,认真道:“这些日子我已经习惯了和三郎一起生活,三郎突然不理我,也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我之前实在是太自卑了,害怕会失去三郎,才不敢交付真心,但我不该因为未知的以后辜负三郎现在对我的好。”
“是吗?”
裴景川不信,指腹轻轻摩挲着姜媚的眼角。
她生了一双狐狸眼,眼尾天生上扬,水光一起,眸光潋滟,发红的眼尾更是妩媚近妖,似要摄魂夺魄。
姜媚张嘴便要回答,裴景川大掌下移,压住了她的唇。
“比起好听的话,我更喜欢实际的行动,今天你做的就很合我的心意。”
半个来月没见,裴景川身上的侵略性更强了。
唇瓣被压住,姜媚开不了口,只能点头,下一刻,裴景川放开了她,姜媚正要松口气,裴景川低头凑了过来。
刚被压过的唇瓣还有些发麻,被裴景川滚烫的气息,姜媚浑身的汗毛都不自觉竖了起来,这时萧氏冷寒的声音传来:“三郎?”
天色有些暗了,府上还没点灯,裴景川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姜媚完全笼罩,萧氏没看到姜媚,有些奇怪裴景川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姜媚的脸一下子烧起来,她立刻伸手想要推开裴景川,裴景川却纹丝不动,深幽的眸子锁住她,沉沉的威压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他不要被推开,他要她坚定地纠缠。
姜媚心脏微缩,有种被硬生生推到悬崖边的感觉,裴景川就站在她身后,不许她逃避,更不容她退缩。
“三郎?”
萧氏又唤了一声,同时朝这边走来。
姜媚无处可逃,只能伸手勾住裴景川的脖子,吻了上去,如同献祭。
衣袖垂落,暮色下,姜媚纤白的手臂和裴景川的墨发形成鲜明的反差。
萧氏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