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是个听劝的,重新被阿翘扶着躺回了床上。
阿翘窥着江书神色清明,知道她怕是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便道:“奴婢使人为娘娘做一道安神汤来,娘娘喝过,再歇下,可好?”
江书点了点头:“去吧。”
恰好她也想自己静一静。
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江书回想着连日来发生的事。
沈无妄向朝贵妃倒戈,又控制住了锦儿,对她是一大坏消息。可看锦儿传来的信息,这小宫女白日里在朝华殿上值,日日夜间回沈府歇息,居然也过得好好的。
传信来的人说:“看着锦儿姑娘的脸色,甚是平静,想来是没受什么摧折。”
那人想了想,又说:“朝贵妃如今信重沈大人,连带着对锦儿姑娘也看重了许多。如今,锦儿姑娘的日子好过,朝贵妃许她穿大红色,为贺她新婚。”
听起来,锦儿应该……没在沈无妄手底下遭什么罪。
沈无妄……喜欢她吗?
应该是……
喜欢的吧?
不然,怎么会为了一个锦儿,倒向朝贵妃?
江书攥了攥手指,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她只觉得现在的情势,越来越乱,让她愈发地觉得心累。
彤妃的肚子,如今已经有五个月了。
等到她的孩子平安生下……希望到事后,一切都能顺利结束吧。
连带着……
沈无妄一起。
想着,江书终于平静下来了心绪,慢慢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慎刑司里。
沈无妄身上前几日自虐的伤还并未愈合。他身子比常人好得快,可对自己下手也狠,要完全养好,还很是需要些时间。
如今又中了江书的毒……
女孩的毒血一入口,沈无妄就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一下子辨出,那毒……
死不了人。
虽死不了,却当真是折磨。
腥甜的血气被男人从女孩唇边吮去,顺着喉管,一路向下。
仿佛剖开他胸腹一般剧痛。
沈无妄叱退了从人,一个人坐在案边……品味着这疼痛。
他知道,自己受过的,江书也一样在受。
她宁可冒这样的风险,强忍着这么痛,都要……
出慎刑司。
正沉吟着,外面下属报来:“大人,昨夜当值的已经一一都拷问过,他们认下是收了银子,放青嫔进来。可他们都说,以为青嫔是谨娘娘的妹妹,又见她哭着哀求说只想见姐姐一面,不然担心,这才放了她进来。没想到,她却是要……下毒。”
沈无妄听了,捏了捏手指,默默无言。
他心里清楚。
江书中的毒,根本不是青嫔下的。
旁的不说,青嫔废了这么大力气进来,所求的,不可能只是叫江书难受。
她一定是……
想叫江书死。
可现在,江书不仅没死,还接机出了慎刑司,向整个后宫证明,鸿庆帝对自己的情分。
青嫔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着。
还落下了嫌疑。
那属下见沈无妄半晌不吭声,不觉试探着问:“大人,可要咱们继续再追查。”
沈无妄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随她去吧。”
看来,江书是当真厌恶自己至极。宁可兵行险着,都不愿待在自己这慎刑司。
她难道不知道……
自己是不会伤害她的吗?
喉管、胸腹连成一片,火辣辣的剧痛。
沈无妄白着嘴唇,苦笑摇头。她从来不肯信他,不肯信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