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晏广瀛的第一年，父亲说做徒弟要有徒弟的样子，礼数要做足，那会我对晏广瀛还不讨厌，但又真正说不上喜欢，觉得太正式地送他礼物显得太刻意了。

思来想去，想到他总爱穿白袍子，就连房间里放满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袍子，曾有人偷偷摸摸地来问我，是不是晏广瀛一年到头都不换衣服？

还问我他身上臭不臭。

那人自然是被我骂了回去，却也有了灵感。

我就托人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白袍子，偷偷地放在晏广瀛的衣橱里。

没承想他第二天就发现了，拎着那件衣服左看右看，最终看到了在角落里心虚的我，大概也明白了，没有追问。

父亲手指着我的额头笑，“你师父素来喜爱穿棉麻衣服，你给人整一件丝绸的，真是生怕他摸不出来吗？”

天啊撸，谁知道，一个声名在外的战神，竟然过的这么拮据。

我更没想到，这样一件衣服，他竟然留了这么多年。

我撇过脸去，“那种东西，扔了就扔了，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这一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癖好，不愿意扔呢，让你那个心上人看到了，多膈应啊……”

我忽然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一样，惊讶地捂住唇，“哦，对了，她知道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了吗？天哪，不会不知道吧？晏广瀛，你可真是大渣男，偶吼吼……”

很明显，晏广瀛不想理我。

我噘噘嘴，目光回到那本花名册上时，一顿。

花名册落在一个名叫玉京秋的子弟身上，一袭白袍，模样熟悉地过分。

我下意识地看向晏广瀛，很快，又阴沉着眼收了回来。

怎么可能……

“他早就死在晏广瀛的手底下了，不可能还活着，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那么恨晏广瀛，也不会为了报复晏广瀛把他留在我身边，让他和我一样爱而不得……”

我听到了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下子僵在原地，我忘了晏广瀛还在我的房间。

他的脸色难看地可怕，“楚羲和，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攥紧花名册，一时间脑海里想出数不清的辩解的话。

但，最后……

“是啊，很不明显吗？我只是为了报复你，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和其他人一样是爱慕你才拼了命地和你成亲的吧？”

“晏广瀛，宋昭死在你手里的时候，你不也停淡定的，怎么现在，你就淡定不下来了？”

我终究是没有抑制住内心的愤怒，“晏广瀛，宋昭为什么死，我为什么成魔，你当真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火，你就应该下地狱！去陪宋昭！”

“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过师父，你这个杀人凶手！”

他蓦然抬头，浅薄的唇颤动地厉害，拿过剑，犹豫了一下，又扔掉，快步走到我面前，扬起了手。

我下意识地要躲。

那巴掌最终还是没打下来，我再抬头时，他已经负气离开了。

连那件没缝好的衣服都没拿。

我看着空空荡荡的床，心里猛地一空。

如果不是这次忽然提起，我都快忘了，宋昭已经死了两年了。

宋昭父亲和我父亲是世交，两个人分属不同门派的掌门，因此我和宋昭两个人从小就玩得好，还没认识晏广瀛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偷鸟蛋，拔麦苗，什么混账事都做过。

每次被要被责罚时，也是宋昭挡在我面前，替我挡下一次又一次的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