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的安神香还没有燃尽，混杂着花香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

帐中人紧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大梦初醒，混乱的梦境让裴寂此刻头疼不止。

眩晕的感觉还没有消失，但是他却顾不上那么多，慌乱地从床榻上起身向屋外走去。

可是他还没有走两步便被一双手推了回去。

“裴寂，头疼就别乱动。”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寂下意识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做了噩梦。”此刻的裴寂像是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声音沙哑又急切，他的手紧紧拉住面前的人，手背上的青筋格外明显，像是在惧怕她会再次消失。

裴寂抬起头来，凤眸中充斥着红色的血丝，精神几近崩溃。

江绾卿的身影模糊又虚幻，像是他永远都抓不住的一抹影子。

裴寂干脆闭上眼睛用另一只手死死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

“我梦见你死了，我忘了你，九州发生了战乱，你消失了。”

越说下去，裴寂的力气便越大，像是要将江绾卿揉进骨血之中，两人再也不分开。

现在江绾卿稍微动一下，都会被裴寂死死地按住。

“那不是梦。”江绾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过，我不是还好好站在这里吗？一切都过去了。”

可惜，这番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裴寂依旧没有松开手。

江绾卿干脆就任由他抱着，将头搭在他的肩上闭目养神。

折腾了这么久，她现在也算是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窗外，细密的雪花片片落下，殿中的暖炉炭火燃烧。静谧的冬日让人自感觉到心绪的平和。

裴寂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缓了下来。

被他当做在梦境中发生的事情，也终于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但是他此刻不愿多想，只要江绾卿还好好的，没有消失，也没有死，其他事情他都不在乎。

裴寂贪婪地汲取怀中的温度。

他与江绾卿经历了太多分别，记忆中如同此刻安稳的日子少之又少。

其实他的不安时刻会出现，只要见不到江绾卿的身影，他的心脏就会像被一根绳子拉扯着。

他平日的冷静自持都是在江绾卿面前伪装的假象罢了。

“阿卿。”

“嗯。”

裴寂没有任何缘由的呼唤，江绾卿没有任何迟疑的回应。

简单的对话在此刻却令人无比的心安。

他们像是彼此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两人的拥抱变得更紧了。

江绾卿静静盯着窗沿上的梅花，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要不是出了这么多意外的话，她今年该和裴寂一起过年的。

好在，现在都还来得及。

她抬起头对裴寂说道：“除夕夜的时候让大家都来宫里吃年夜饭怎么样？”

在江绾卿成年之后，便很少和其他人一起过年了。

在她的记忆中，除夕夜似乎从来没有过什么可回忆的事情。

争吵，冷战与北风呼啸的夜晚……这些并不值得记在脑子里。

但是现在她想创造一些关于新年值得回忆的记忆。

和裴寂一起的记忆。

裴寂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像是无论江绾卿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一样。

“一切我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