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泽低着头,缩在墙角旮旯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余光偷偷瞥了一眼盛世淮,未从其身上感受到杀气,这才克制住身体的颤抖,露出一丝讨好谄媚的笑容。
“谁不知晓盛大人武功盖世,单枪匹马便可抵千军,而本王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青年,盛大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本王。”
他的膝盖“哒哒哒”地挪向盛世淮,瞪大眼睛认真发誓道,“再给本王一次机会吧!以后本王什么都听你的!”
盛世淮冷笑两声,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么?可微臣,好似已经给过殿下一次机会了。”
这位愚蠢的二殿下,似乎真的以为他很好骗。
以为他察觉不到他和以前的变化,以为他发现不了他对太子和大皇子的关心,以为他不知晓沈渊在暗中帮助太子,以为他在朝廷的这八年都是白混的。
但盛世淮并不生气,就像他会给所有追随他的手下一次机会一样,只要他们乖乖听他的话,他自然不会用阴狠的手段来控制他们。
比如盐衙门里那个盐政官,他分明派人说过,一定要用水浸泡那些花印凭证纸,可他偏要图省事,焚烧了那些花印纸,以致于染上了罂粟药瘾。
如今为了拿到药,只能完全听命于他,否则便要尝受百般痛苦。
他也给了谢承泽一次机会,他派出自己辛苦培养十五年的替身,那替身的情况特殊,普通人的心脏都在胸口左侧,但那替身不但与他长得极为相像,甚至心脏罕见的在右边。有时候他都觉得,这是老天的眷顾,上天注定他是为帝者,所以派了这个替身过来保护他。
他如此的溺爱谢承泽,不惜暴露了这个替身,他想,只要谢承泽心软留一念,让这个替身能够留一口气活下来,他可以原谅他那颗愚蠢与纯善的心。
可他却挑了对方的手筋脚筋,将那具身体戳得浑身尽是血洞,那颗右边的心脏,更是看不出形状。
好狠的心啊。
这样的他,哪里是他口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青年呢?
盛世淮淡淡一笑,伸手朝着满脸讨好又害怕的谢承泽动了动手指,语气温柔得仿若沼泽泥潭,“过来。”
谢承泽连忙摇摇头。
他敢保证,自己只要一过去,盛世淮就会掐死自己。
见谢承泽拒绝,盛世淮不由冷眯起双眼,面色变得阴沉起来,“谢承泽,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众所周知,全世界的男人,都怕被上位者喊全名。
被叫了全名的谢承泽,立马麻溜地跪起来,哒哒哒挪到盛世淮面前,而后背过身去,低下头将白皙的后颈露了出来。
他浑身绷得笔直,视死如归的喊道,“那你掐吧!不要一下子就掐死了,那多不解气?留着我的小命,你还能多发泄几次!”
正面掐脖子太窒息了,但是反面就不一样了,能喘气!
谢承泽的小心思一览无余,惹得盛世淮心中又好笑又好气,他确实对谢承泽恨得牙痒痒,也曾想过,若是替身死了,自己该怎么折磨谢承泽。
可真等见了他,反倒不想杀了。
盛世淮惜才,他不舍得杀死有才能的人,对于背叛他或不愿意投靠他的能人,他更倾向于用药物控制,然后看着这些傲骨之人受尽瘾痛的折磨,最终不得已为了解药,而臣服于自己。
他打算如此处理谢承泽。
谁让这小家伙,精通生财之道,又懂治理山河、研制热武器呢?
男人抬手握住青年那纤薄的后颈,将他整个人翻了个面按压在床上,修长的手指勾起绳子解开上面的活扣,随即用它把青年的双手绑在床头上,迫使他无法再离开床榻。
他垂眸望着不敢挣扎的青年,伸手撩开他额头上遮住双眸的碎发,语气温柔而残忍,“乖,忍忍就好了。”
谢承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直到盛世淮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块杂色的熏香,放在了屋内的香炉之中。
谢承泽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拼命地挣扎起来,手腕被细绳勒得发红,惊怒大吼,“盛世淮!你敢!!!”
盛世淮微勾起唇,视线不凉不热地瞥了他一眼,手中的火折子落了下来。
一缕弯绕的轻烟,从香炉内袅袅升起,美丽又致命。
“盛世淮!你放开我!”
“盛世淮!快把它灭了!”
“盛!世!淮!本王与你不!共!戴!天!”
青年愤怒又无力的叫嚣声,被隔绝在了关闭的木门内,夜色愈发浓沉,很快,那些愤怒的喊叫变为了低沉的喘声,压制不住的惊慌哭声透过狭窄的窗缝露出,引得月色倾泻,却怎么也透不过那扇紧闭的纸窗,偷窥其中的颜色。
直至天明。
窗户大开,熏烟散尽。
盛世淮踏入屋内,只见床榻之上,青年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那双如秋水般美艳的双眸哭得凄红又可怜,绯红的唇瓣被咬得尽是苍白的牙印,双手更是被绳子磨出了血泡,整个人凄惨得不行。
原本梳理得齐整的发丝,也因为不断的挣扎,玉色的发冠滚落在地上磕碎了一角,青丝缠绕黏连在湿透的脖子和衣襟上,他沉沉的睡着,蹙起的双眉不安的拧动着,似是做了什么噩梦。
盛世淮抬手放在他的额上,那里滚烫无比,双颊也早已烧得通红。
“何必呢?”
他摇摇头,起身吩咐小吏去准备冷水,随即用手巾蘸着冷水,亲自擦干谢承泽脸上和脖颈上的汗水,将冷毛巾放在了他额头上降温。
“旁人都没有这么娇气。”
他甚至没舍得给他用那极品熏香,而是用的杂熏,极品熏香一旦染上便戒不掉,但杂熏却是可以戒掉的,甚至身体的疼痛反应也比极品的弱了许多。
他顾虑谢承泽脾气倔扛不住疼痛,才用了杂熏,哪成想,他娇气的连杂熏都扛不住。
青年额上的手巾很快便被捂热了,盛世淮抬手去拿时,听到陷入噩梦的青年口齿不清的呓语,隐隐好似有玉玺两字,他听不真切,于是低下头去听。
而本该睡得累沉的青年,骤然睁开眼,张开牙齿猛地咬上了盛世淮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