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室内,医生接过她的身份证,从系统中调出她的病历,看了一遍她的自述,又拿着片子和结果看了又看,指着片子某个地方,道,“你说你之前车祸受伤的位置在这里对吧?”
温凉看不懂片子,在自己脑袋上指了指,“这里。”
医生盯着片子看了许久,看完ct看磁共振,最终得出结论,“没什么事儿,恢复的不错,以后没什么大问题也不用经常复查。”
为什么说恢复的不错呢?
因为他在片子上找半天,也没看到过往骨折的痕迹。
不止温凉指的地方没有,所有地方都没有。
当然,这和旧伤的时间,严重程度以及个人体质有关。
一般严重骨折,时间过去没多久,就可以在片子上清楚的看到骨折线痕迹和密度增加。
体质不同,骨骼生长修复速度效率也不同,有些人即便痊愈后很久,也能从影像上看出旧伤痕迹,还有些人则恢复的很快,再加上年份久远,影像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区别。
这个叫温凉的病人明星属于后者。
医生没找到什么旧伤痕迹,磁共振也显示脑部结构功能完好。
大概率是当时的伤势不严重。
温凉:“可是,我那些忘掉的记忆还是想不起来。”
医生放下片子,沉吟道,“记忆这个东西,每个患者的情况都不一致,有些人几天就想起来了,有些人好几年也想不起来。除了生理因素,也跟心理因素有关,就像我之前接诊的一个患者,他车祸送过来就是我手术的,后续也都是我负责,他醒来后就忘掉了关于车祸的那段记忆,出院好几年也没想起来。我也咨询过心理方面的专家,说他是车祸时太过惊恐悲惨,选择性遗忘了这事。所以说,什么时候恢复记忆,说不准。”
温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那医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助恢复记忆?比如药物或者治疗手段?”
医生摇摇头:“目前没有特效药。如果确实是脑损伤导致的失忆,随着时间推移,大脑会自行修复;如果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可能需要心理疏导。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谨慎地说:“从你的检查结果来看,脑部并没有明显损伤痕迹。我建议,如果你真的很想找回记忆,可以尝试接触一些过去的物品、场景,或者找熟悉的人聊聊,有时候外界的刺激会帮助唤醒记忆。”
温凉:“我也故地重游过,那时认识的朋友也跟我讲过我们之间的事,但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一想就会头疼。”
医生闻言皱眉,“这个不好说,说不定是那段记忆太痛苦,大脑启动了防御机制,如果对你现在生活没有影响的话,我劝你不要执着于恢复记忆。”
“……好,谢谢医生。”
温凉拿起片子装回袋子里,正要起身离开,忽地又想起什么,“对了,医生,现在有没有什么人为干预手段可以让人丧失记忆,比如手术、药物之类的。”
“目前医学上的技术还不能实现精准清楚特定记忆的效果,只有一些干预方式可以影响记忆,比如颞叶切除、深度脑刺激、还有些药物。不过这些干预方式都是为了治疗其他疾病,比如阿尔兹海默症、重度抑郁症、癫痫等。”
医生推了推眼镜,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温小姐,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温凉并没有上述那些疾病,如果有些对她使用了上面那些干预方式,涉及非法医疗,是违法的。
温凉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检查报告的袋子,“我最近发现一些奇怪的事,所以比较好奇。”
医生笑道,“能和我分享一下吗?”
“其实很简单,就是我车祸后失去了一段记忆,前不久突然发现我有个五岁左右的儿子,是在失去的那段记忆中生下的,而且,他是稀有的jk(a-b-)血型,前两天刚出了车祸,警察那边说,肇事司机患有胰腺癌。”
医生:“我好像听说过前两天刚刚发现一个特殊血型,就在我们院?”
“是,就是他。”
医生大概理解了她的担忧,“所以,你想要记起失去的记忆,怀疑失忆是人为?”
“嗯……”
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把片子拿出来,我再看看。”
温凉拿出片子,交给医生。
医生前前后后又把片子看了一遍,突然问道:“温小姐,你当时车祸的诊疗记录还有吗?”
温凉回想了一下,道,“纸质文件不知还能不能找到,我手机里有病历照片。”
说着,她找出照片,给医生查看。
虽然是全英文,但医生阅读起来并没有障碍。
他看完了一遍,皱眉道,“温小姐,你确定你的失忆是因为车祸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锋利的刀,猝不及防地刺进温凉的心脏。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什么意思?”
“按照这病历上面记录的你车祸后的脑部手术来看,磁共振不可能看不出外科手术痕迹。”医生指着手中片子上的影像,“而且你提到一想过去就会头疼,这更像是……”
“像是什么?”
医生犹豫了一下:“更像是某种心理暗示导致的躯体化症状。简单来说,就是有人让你‘相信’自己失忆了,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会导致生理上的反应。”
温凉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想起每次试图回忆时那种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痛,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阻止她触碰某些记忆。
“当然,我并非心理医生,这只是我的推测。”医生谨慎地补充道,“如果你真的怀疑自己的失忆有问题,建议你去专业的心理诊所做个评估。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如果真有人为干预的可能,我建议你谨慎行事。能操纵记忆的手段,通常都涉及一些灰色地带。”
温凉惊讶到有些发呆,机械地点点头,恍惚地站起身,“好,谢谢医生,我今天咨询的事情,还请您不要外传。”
“当然。”医生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