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八百三十四章：强军对垒

开战之前，每支军队的统帅都认为自己将取得最后的胜利，每一个将军都觉得自己将会在这一战中大放异彩，成为战场之上最亮眼的那个崽儿，每一名士兵也觉得自己能在打赢之后获得战利品、赏金。

没有人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场仗也就不必打了，未战而先士沮，失败还会远吗？

所以一个统帅能不能在战前将自己的部下的情绪调整到最好的那个阶段，是一个统帅是优秀还是平庸的最有力的佐证。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便有了在逆境之中反盘的可能。

当然，这只是前提，而不是结果。

史上也不乏即便再英勇作战，再坚忍不拔，再悍不畏死，可最终仍然失败的案例。

只不过这样的战争，已经非战之罪了。

而在这样的战争之中失败的军队、将军和他的士兵们，反而在很多时候能够名垂青史，作为后世军队的典范而存在。

而眼下正在沙坪坝作战的这两支军，在战前，便是这样的，他们都觉得自己强大无比，都觉得自己代表着正义的一方，都觉得自己必将获得最后的胜利。

来自中原的军队，认为自己代表着大秦的正朔，是王师，对面的敌人虽然也打着大秦的旗帜，可他们只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他们就是蛮夷，是野人，是想要毁灭大秦王朝的蛮子，击败他们，是保卫中原千千万万的百姓，是保卫中原灿烂的文化和悠久的传承。

这种观念普通存在于中原军队的那些将领以及官员们身上，这些人大部分都出自世家豪门，出自书香世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真就代表着中原的主流民意，而绝大部分的赤民，并不具备多少主动的意识，而更多的受到这些人的影响，从而也对这些观念深信不疑。

他们觉得要是不打败面前的敌人，让这些蛮夷打进了中原，那自己将失去所有的一切，家人妻子儿女必将不保，都将沦为敌人的奴隶。

特别是他们面对着的敌人，不少都是与中原人面容迥异的家伙的时候，这种认知便更加的强烈了。

所以，他们很勇敢。

而对于关外北庭都护府的军士呢，当然也认为胜利必然会属于自己。

其一，这是长久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带来的强大自信。不管是关外剿匪，还是统合之战，抑或是最后击败北元，在这些战事之中，给这支军队培养出了强大的自信，连北元最强悍的铁骑也在他们的面前化为尘土的时候，这支军队那种发自骨子里的非我莫属的意志，在不经意间便养成了他们的军魂。

其二，他们也认为自己才是大秦正朔。他们的首领李大锤是前大秦太子之子，从传承上来说，李大锤才应当是这个王朝的主人，而现在坐在长安那把椅子上的家伙，只不过是一个令狐野不知从那里挖出来的旁枝，在皇家玉碟之上，都出五服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出五服都算不得亲戚了。令狐野这么做，只不过是奸臣当朝，想要谋朝篡位的步骤而一，他们进关是为了清本正源。

其三，当然是这些年来他们在李大锤的带领之下，日子愈过愈好，只要是出现在战场之上的这些军士，在地方之上，无一不是富裕之家，谁家还没有几十上百亩土地，谁家还没有几进几出的宅院呢？想要保证这些传承下去，让自己的儿孙们过得更好，当然只有继续作战，将所有想要剥夺这一切的敌人统统践踏在脚下。在普通士兵最朴素的认知里，自然要将他们的最高统帅送到皇帝的宝座之上，对于他们才是最好的保证。

在他们的脑子里，仍然认为皇帝才是那个说一不二，金口玉叶的人。

这两支军队都有着强烈的作战意志，也都有着极好的装备，整体素质也都极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可以碾压敌人的存在，今天，却撞在了一起。

开战伊始，北庭都护府军队便仗着配合更为密切的作战体系以及丰富的作战经验而占据了上风。

杨荣麾下，士兵素质的确很强，但毕竟来自不同的部队，不同的世家，捏合在一起并不久，彼此之间的配合也很生疏，如果面对的是一般的部队，这些弱点并不见得会被逼得暴露出来，但当遇上了北庭都护府这种军队的时候，立时便被无限放大。

北庭都护府推崇有制之兵，无制之将。

军队作战依仗的是体系，是那些最基层的队长，团长，校尉，都尉，他们能在小范围内自动形成一套自上而下的作战体系，哪怕这个范围之内的军队原本隶属于不同的军种，不同的单位，但只要构成了一个力所能及的范围，这种体系便自动形成了。

所以像夏至这种高级将领有时候打得忘了形，完全忘记了自己还需要指挥部队，但她麾下的军队仍然丝毫不乱，而当她想要接管的时候，也会毫无障碍地将大家再重新组织起来。

因为不管是顺风还是逆势，这种作战体系永不散架，除非人死得已经无法组成一个最基本的作战单元了。

战事爆发半个时辰之后，北庭都护府军队便占据了上风，一个时辰之后，由夏至率领的三千重步兵，五千轻步兵，还有二千骑兵，便一步步地把战场压向了对面杨荣的中军所在地。

虽然缓慢，但移动的趋势却很坚定。

换言之，北庭都护府军队在压着敌人后退。

城墙之上，陈良、常建以及剩下的一万二千部队，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因为在他的对面，杨荣在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部队被压得节节后退，每退一步都意味着数十上百性命的丢失，这种情况之下，他都没有动，没有先一步派出增援部队，那占据上风的陈良更不会动。

谁先出招，便意味着谁开始被动了。

杨荣想强撑着，等待着下一刻或许会有的变化。

陈良自然就更不急了。

“不得不说，对面还是很能打得啊！”常建叹道：“这里还不算是令狐野的主力，看看这些人，便可以想象马上便要展开的博陵决战，会有多么的激烈！”

陈良默默的点头，他曾经是令狐野麾下的一员，自然对令狐野的核心兵团的战斗力清楚之极。

那是一支让北元都忌惮无比的军队。

在南方战场之上，常磊带着区区七八百人便直接杀穿了南军的堵截，虽然最后出现在江芊面前的只有常磊一个人，但那数万人的大阵，还真就被他们杀穿了。

而现在，在博陵郡城之下，这样的军队，令狐野有足足五千人。

“一场龙争虎斗！”陈良笑道：“我们这里要是尽早打赢了，对于博陵也是一个极大的利好消息！”

“打赢了这一场，只怕对于博陵那边的支援也很有限了！”常建叹道：“伤亡不轻啊！”

陈良转头看了一眼常建，笑了笑没有作声。

对于他这样的战场大将而言，眼下这点子伤亡算什么？这才到哪里哪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