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臭小子,哼,先给他在厂子里磨磨性子!”
岑济在回去的路上,旁敲侧击的问起了周有才对周能军最近异常表现的反应。
为什么说异常?踏马的正常男人谁会一闲下来,就从口袋里摸出手绢来摸,一边摸还一边笑?
不过周有才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对周能军这傻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难道说是因为“跃进衫”预售又带动了一波瓜子销售,导致他忙的没工夫管他?
总之这父子俩最近透着诡异,岑济出于对周能军这个大情种的关心,趁这个机会来探探周有才的口风。
“哎呀,岑老师啊,你也得抓点紧呐,得趁早把婚结了,结婚证打了!”
周有才岔开话题,把话头引到邱慧娟身上:“要我说书念的多了也不好,要是她进了城、唉,总之知识越多越--”
“唉咦!周叔,学文化是好事,方向错了,知识越多才越反动,有我给娟儿把着方向呢,肯定错不了!”
两个人心里各有心事,一路无话,到了服装厂(筹),周有才朝岑济打了个招呼,朝东边去了。
岑济则是一路向前,顺着刚铺好的华龙路,一步一步往自家去。
是啊,要是邱慧娟真的考上了,她还愿意回来吗?
“大黑蛋,你说她能跟我在队里过日子吗?”周能军躺在草垛里,看着天上一卷卷的白云发愣。
“她在队里做么事?打稻还是掏粪?”大黑蛋很是耿直,直接就是灵魂一问。
“她、她是城里人,怎么能让她掏粪?”周能军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胳膊撑起来跟大黑蛋辩论。
“那你跟支书说去,岑校长那么有文化的人,不也是一样要下田?”
大黑蛋一句话顶住了周能军,顿时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又倒回了草堆。
他在江城跟赵静可是说的天花乱坠,自己家洗澡不用盆,都用的淋浴喷头,这名字还是岑哥跟他说的。
还说以后家家户户都盖小楼,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哦对了,还有二十九寸的大彩电!
赵静被周能军说的话所吸引,仿佛跃进大队已经跑步进入了gc主意社会。
她对现在的单位很不满意,每天都在仓库里忙上忙下,对着数不清的木箱子打编号、做记录。
她多希望去一座山上,在山上有一所自己的小房子,每天看书、画画,穿着漂亮的裙子跟蝴蝶起舞……
“同志,请问跃进大队副食品厂是在这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周能军的遐想,抬眼一看,是个穿蓝色工服的驾驶员,手上还戴着白色劳保手套,驾驶员没跑了!
“买瓜子去前边棚子那排队拿号!”周能军躺在草垛上伸手一指,接着略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厂门前的人群。
“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估计得排到太阳落山!”
一辆吉普车停在路边,车门被嘎吱一下打开,里面钻出个人来,一下车就往周能军身边凑。
“小同志,我看你是在瓜子厂做工的吧?给我带个路?我找你们厂长有事!”
来人语气和蔼,周能军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垛里翻了出来,用手掸了掸身上的夹克工装。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爸是厂长!”
看清吉普车后,二愣子如大黑蛋也知道这人来头不小,一般拉货的车,近的就是板车,远的有拖拉机,再远点就是卡车。
这开吉普车的,不是高官就是大人物,这年头没有别的人能坐这车出门。
“周厂长你好啊,事情紧急,没有跟公社打招呼,我是县委统战部副部长高国成!”
“你好、领导好!”周能军咽了两口唾沫,手心里都渗出汗来,在裤子上搓了几遍才上前握住高国成伸出来的手。
一脚把周能军板走,让他赶紧去大队找支书,早上鲁求英才用的电话跟江城的葛主任通过电话,没想到中午还没到就来人了!
周能军飞也似地跑出门,刚到大路上又有一辆吉普车飞驰而至,后面拉的烟尘扬起两丈高。
“周厂长!我是县里社企局的……”
“周厂长!我是县……”
“周厂长!我……”
门口的吉普车一辆接着一辆,都快把拉货的拖拉机和卡车挤到田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