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尹总管笑起来，可眼睛，却是红了。

“我的小陛下，只要是咱们愿意的，想做的，那无论如何，都是值得的。”

“可……”云芷心尖越发酸涩，“可明明，您能过的很好，您……您完全不用吃这么多苦的。”

尹总管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

“我的陛下啊，什么苦不苦的，人活着，才最重要啊！你瞧着老奴苦，那是您不清楚老奴心里的想法，老奴跟您实话说吧，老奴现在特别好，特别欢喜，是那种做梦都能笑醒的程度。”

尹总管说着，见云芷神情越发难过，心下叹了口气，道：“老奴明白您是觉得，这么多年来，苦了我，又对不住我，可陛下，您有没有想过，咱们不这么干的事情，难道就不需要吃苦了吗？”

云芷被问的一噎，却听尹总管道：“陛下您年纪小，可能不记得，可老奴却清清楚楚记着许多事。”

“老奴记得在宫外是如何辛苦艰难，也记得刚入宫被人欺凌、挨饿受冻，甚至，险些被打死的事情。”

他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温和起来，就连声音也柔和许多。

“那时候，真是多亏了你祖母，若非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下我，我只怕，早就死在这冰冷的宫墙之中了，但，因着你祖母，我活了下来。”

他说这话时，看向云芷的神情格外温柔，也格外感激。

“所以，我感激你的祖母，于我而言，她是我的救赎，是我的神明。”

“陛下，或许你不曾被同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拯救于水火中，所以，你不明白我的心情。”

“真的，若非你祖母决心赴死前，找过我，我是真想借着身份之便，杀了那狗皇帝的。”

“可因为你祖母同我说，自私虚伪、冷血之人，杀一有二，杀二有三，压根解决不了问题，又劝我好好活着，想法子保护你，我才忍住了这生生恨意，留在了这吃人的宫廷之中。”

“我的小陛下，你不知过往这许多年，我是如何煎熬，亦不知我饱受煎熬下的苦痛。”

“为你筹谋时，我或许辛苦，但因我看得到希望，所以，我满心欢喜。”

“这欢喜，让我的心上的煎熬苦痛大大减少，这欢喜，让我觉得眼下虽黑暗，但未来，温暖光明。”

“真的，陛下，若非有一点支撑，我只怕早已疯魔。”

“毕竟，这世上，没有人能允许，谋杀自己神明的人，安然活在这世间。”

“但好在，他死了。”

“只是，他死的，到底还是太容易了，完全不能让我解气。”

“毕竟，他害了满门忠烈的镇国公府，害了满心为国的云家，更害了你至纯至善，救人无数，有着大功德在身的祖母。”

“他的罪行，实在是罄竹难书，可偏偏，他死的那样容易。”

想起谢崇的那些恶行，尹总管咬了咬牙，整个人都散发着无法纾解的怨恨。

“这可真是……不公平啊……”

闻言，云芷低下了头，放在桌面下的手紧紧攥着。

大殿内寂静如斯。

半晌，云芷开口。

“可是，尹爷爷，我从未学过该如何做一个帝王，我因仇恨筹谋一切，如今，得登高位，却未必能成为一个好的帝王。”

“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