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们稳健的步伐在青石板上踏出整齐的声响,那声音太过规律,像是军营里操练时的脚步声。
“老爷,您的手怎么这样凉?”崔华握住丈夫微微发抖的手。
冉明贤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已沁出冷汗。
他强自镇定地抽回手,用袖子擦了擦额角:“无妨,只是这深秋夜风有些凉了。”
他转身往府里走时,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那顶红轿拐过街角时,月光恰好照在轿夫们的腰间,那里似乎有什么金属物件反着冷光。
是刀鞘!冉明贤心头一跳,差点叫出声来,寻常轿夫怎会佩刀?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停在门槛上,喉咙发紧。
“老爷?”崔华疑惑地看着突然僵住的丈夫。
“哦没事。”冉明贤干笑两声,但跨过门槛时险些被绊倒。
他扶着门框,脑中思绪翻涌,或许或许是祁景特意派来保护的亲兵?毕竟这几日京城不太平
是啊,景王殿下如今贵为新君,这样自我安慰的念头让他稍稍安心了些。
派几个侍卫来迎亲再正常不过,他想起去年兵部尚书嫁女时,不也动用了军中仪仗?
“去书房吧!”冉明贤突然对随从道,又转头对崔华说:“夫人先歇着,我还有些公文要处理。”
崔华张了张嘴,目送冉明贤离开。
书房门一关,冉明贤立刻瘫坐在太师椅上。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惊得他差点跳起来。
他盯着跳动的火焰,眼前却浮现出今晨在宫门外看到的场景,那些禁军腰间佩的,正是同样的制式腰刀。
“不会的”他喃喃自语,抓起案上的冷茶灌了一口。
茶水早已凉透,苦涩的味道让他打了个寒战。
“不会的,景王谋划多年,又有黑羽卫禁军支持,应该不会”
窗外突然传来打更声,冉明贤数着声,已是亥时。
按礼制,这时辰早过了迎亲的吉时,想到什么他猛地站起来,带翻了茶盏,褐色的茶汤在公文上洇开,像极了凝固的血迹。
“来人!”他朝门外喊道,声音尖得变了调。
见管家匆忙进来,又强压着情绪问:“今日今日来迎亲的,可递了景王府的帖子?”
管家一愣:“回老爷,那些人只说奉陛下口谕”
冉明贤眼前一黑,扶住书案才没倒下。
祁景还未继位,哪来的"陛下口谕"?
除非除非祁景根本没有成功!
“快!”他一把抓住管家的衣襟。
“立刻派人去景王府不,去宫门打探消息!要活口回来报信!”
管家被他狰狞的表情吓住,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冉明贤颓然坐回椅上,这才发现后背的衣衫已经湿透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道道阴影,如同牢狱的铁栅。
他突然想起两日前,祁景秘密召见他时说的话:“冉大人放心,待大事已成欢儿便是贵妃,您就是国丈。”
当时烛光下,那位王爷的笑容似乎太过自信了
另一边,管家强撑着出了书房,而他根本没有出去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