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就开心地笑起来,雪白的脸庞上一点朱红的唇,冶艳明媚,容光四射。
迪达拉随他们翻照片的动作转着眼珠,一边承认这少年有些艺术品味,一边又觉得这样的美丽一旦被放进照片保存,最终只会褪色黯淡——刹那才是绝响,转瞬即逝的美才是真正的艺术。
他安安心心地等旦那来接自己,却没想到自己等到天明,说好的傀儡师却始终没有出现。
迪达拉蔫哒哒地炸着毛,一点儿玩闹的精神都没有了。
千叶偷偷地瞥着鸟,一步一步地蹭过来,将手里的泥塑塞给阿秀,认真道:“谢谢你帮我拍的照片!”
迪达拉看着泥塑。
如果、可能、大概、也许,他没有猜错的话,千叶塞给阿秀的泥塑,是他附身的这只鸟的等比·萌化版?总之,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身子也圆圆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威猛气概,只堪堪可以称一句小巧可爱。
阿秀却很喜欢,小声道谢。
迪达拉深觉这小子很没见识,这种泥塑算什么好东西,他的粘土飞鸟才叫艺术!
千叶又道:“我听说最近有偷鸟的,你看好鸟。”
阿秀乖乖应好。
迪达拉低下头思考了会儿,旦那潜入的技术不算差,昨晚没来应当是遇到了什么意外,总不可能是进镇子的时候被人抓住了吧?
事实是yes。
千叶标记了傀儡师的查克拉,在他进入镇子的瞬间感知被触动,她自睡梦中醒来,就发现他偷偷摸摸地往镇子中心来,登时不满,释放幻术让他迷了路,只在幻术的结尾、他终于清醒之时问了一句:“汝来何为?”
好似天边叩问,赤砂之蝎如梦初醒,眉头紧皱,最终还是选择了向佩恩发消息。
首领,菜菜,捞捞。
当然,蝎大哥并不会撒娇,只会冷静地描述事实,让迪达拉莫名中招变鸟的事成为晓组织接下来好几个月的笑料——如果新来的帮手能把人捞回来的话。
而要背一部分锅的千叶呢?
正和自己对面的黄狗大眼瞪小眼。
螃蟹是横着走的,被小动物包围的千叶是竖着走的,贴着墙根,一点一点地蹭,水汪汪的眼睛毫无威胁力地瞪来瞪去,愈发显得好欺负。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弱小的人类?
旁观的鸟看不下去了,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只一声尖啸,就吓退了好整以暇逗弄千叶的大黄狗,尖锐的爪子逼得狗夹起尾巴疯狂逃窜。鸟呵笑一声,根本不屑一顾,转过身子,正正好对上千叶感动的蛋花眼。
她小心翼翼叫:“鸟……?”
鸟冲她点头,又施施然回到原位,骄矜而散漫地用喙梳理自己的羽毛。
像个天使。
千叶一瞬间忘了之前的小过节,噔噔噔磴上楼下楼,一股脑地去准备鸟喜欢的零食玩具……然后放到了鸟架不远处。
迪达拉看着女孩莫名透着期冀因而闪闪发光的眼睛,突兀地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没动,她就掂起脚尖、很轻地走过来,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像月球着陆似的谨慎态度,用指尖蹭他的羽毛。
如果他这时候飞起来,她大概就又会害怕地直往后跳,直接逃得不见人影吧?
鸟因为想象中落荒而逃的女孩跃跃欲试,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动作。
女孩指尖的力道轻得过分,像一缕擦肩而过的风,你根本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碰到你。
迪达拉转头盯着她。
她唰地收回手。
过了一会儿,见鸟仍旧维持着原本的样子,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尖勾了勾,仍旧是迟疑的,却慢慢地将整只手都贴上了它的羽毛,羽毛下的身子。
千叶痴痴地:“好软……”
她如何不折服于鸟金灿灿的羽毛和美丽的身姿?只是每次对上未经社会驯化的异种的视线,她都会不自觉地战栗。
人类神经末梢对于危险的感知始终像阴影似的挥之不去,她既爱慕野兽的美丽,也恐惧于野兽无法交流,亦无法被利益左右,比人心更为难解。
千叶摸得太久,迪达拉对她的忍耐到了最大值,翅膀刷地张开,就被千叶条件反射地打飞了。她反应过来后只剩后悔,连忙追到晕乎乎的鸟面前,查克拉急切地在鸟身内部游走,发现它没事后才忍着抽噎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倘若她只是个弱小的女孩,她会害怕犬牙,害怕利爪,害怕小婴儿小动物不知轻重地拍打;但正因为她有着力量,她更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惹到它们,它们未经思考向她发动攻击,而她也未经思考直接反击。
迪达拉咬牙切齿:倘若他还是人身,怎么可能被这么一个柔弱爱哭的小姑娘打飞……!
千叶后知后觉自己竟把鸟抱在了怀里,整个人僵得要命,像木偶被操纵着关节,一卡一卡地走到鸟架前,放下鸟,再次小声道:“对不起,没有下次了。”
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说没事。
但千叶以为是自己安慰自己的幻觉,纵然再想摸摸鸟的脑袋也没敢动手,只是笑了笑,将刚刚找到的所有东西全部捧到鸟面前,紧张地眨着眼睛道:“你还要这些吗?”
迪达拉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低头,叼起了一块肉干。
千叶唇角微抿,最终却没忍住,眼睛亮晶晶地扬起唇角,无声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