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窒息，乃至于手脚冰凉发抖。

那是害怕的迹象。

迟煜在梦里疯狂地寻找信息素的来源，寻找秦的身影，从天亮找到夜幕。

最后他在一处高楼的楼顶看见了对方——

瘦削的身影被风席卷，单薄一片，火红的发丝仿佛将黯淡的天空都染上赤色的烈焰。

秦就那么站在隔离栏外，只要松手就会坠落。

摔下高空，变成粉末，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迟煜顾不上任何事情，拔腿跑向已然有意要放手的秦，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

一瞬间的刺痛，好像无数钉子扎进了手心中。

迟煜皱眉，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秦手腕处缓缓生长蠕动着的玫瑰藤，刺荆从他被撑开的血管中撕裂诞生，只要汲取到血液的养分就更加茂盛，花瓣似血一样鲜红。

”秦！“

迟煜试图将秦拽回来，可秦却像是死了一般，压根没有理会迟煜，只是一味地面朝高空的那一侧。

迟煜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面前的人在害怕，害怕从楼顶坠落，可是依旧不肯回头。

鲜血从迟煜握着秦的掌心一滴滴落下，他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只看到那玫瑰藤钻进秦的血管，尖刺穿透、划破一切皮肉，直到从对方颈后的腺体破出来——

那小小的花苞颤抖着、抖动着，缓缓绽放出一朵被血染红的淡粉的夹竹桃花来。

迟煜的呼吸滞涩到像是被沙子灌满了胸腔，面对鲜血淋漓、浑身伤痕的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想要了结自己呢？

明明已经遍体鳞伤，为什么还要置自己于死地，让自己更加痛苦呢？

迟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地想要秦活下来——

或许是因为他从不觉得秦的信息素是有毒的。

信息素是持有者精神状态的一种外在表现。

如果接触到秦的信息素会变得如此痛苦的话，那么他本人所承受的疼痛，一定比这浅尝辄止的窒息更甚。

几倍，十几倍——

但他看上去却那么坚韧，随性，云淡风轻。

如果不是信息素，甚至迟煜会一丝一毫都察觉不到秦被痛苦吞噬的样子。

但现在，很明显。

秦并不是像看上去那样无所谓。

迟煜伸出手，隔着栏杆从身后环抱住几乎被玫瑰藤蔓完全吞没的秦，试图用自己的信息素去取代那些仿佛有意识的玫瑰。

会让人痛苦的才不是玫瑰，更不是夹竹桃。

夹竹桃的确有毒，但它生来如此，不该将这件事怪到淡粉色的小巧花朵上。

alpha低头，在那颤巍巍的夹竹桃花瓣上落下一枚轻吻，低声说：

“别做傻事。”

当时，迟煜早就意识到那是个梦了。

但无论是梦里还是梦外，他一定都会和不管不顾吻上有毒的花瓣一样，毫无顾忌地抱住秦。

如果小蛇被玫瑰的荆棘穿透了身体，那就由他亲手扯开，养护起来——

用他所期望的，他人给予自己的爱——

直到一切伤口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