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面对着熊熊燃烧的陶盆,抬起头。
正面佛龛前的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共九个牌位。
他从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咳嗽声,俯身在管家递过来的篮子里抓了大把纸钱,丢进了陶盆内。
火舌舔舐纸钱,烧的更加厉害。
“等不及了……”
老头子瓮声瓮气重复道:“等不及了……”
室内无风自动,烟灰漫天,火光照着那张长满灰斑的脸更加阴森可怖。
————
回到房间的时候,凌久时发现自己床上趴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
他放下书掀起帐子,那团小东西正迷迷糊糊的抬头张大嘴打哈欠,然后喵呜一声睁开了圆溜溜的眼望着凌久时。
“嗯?”
凌久时挑眉,然后微笑起来。
他说这是谁呢,原来是昨天街上捡的小可怜。
那只差点淹死在小水坑里的猫咪,洗干净了毛居然是白色的。
“原来你是这个模样啊”
凌久时弯腰,仔细端详了一下睡醒了的小猫,试探着点了下它的头顶。
小猫被点的脑袋动了动,没躲,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着凌久时,然后喵呜喵呜叫了两声,爬起来轻快的往床下跳。
凌久时唉唉了两声都没叫回小猫,便笑着说了句小没良心的,打开柜子开始换衣服。
他的手指刚搭上斜襟的盘口,外面的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凌久时没回头,动了动耳朵听见晃动的水声,就提高声音说
“不用抬水进来,我换件衣服就好了”
水声停顿,过了一会仍旧向前。
凌久时蹙眉,看向屏风外。
那扇巨大的芍药花屏风外面,有个十分矮小的影子,手里提着个快有他一半高的桶,正艰难的往这边挪动。
凌久时一愣,正要说些什么,他的房门却被一脚踹了开来。
哐当一声巨响,阮澜烛的影子出现在门口,因为隔着屏风看不清他的神色。
那个提桶的人也僵住了身子,再没有向前一步。
阮澜烛沉默良久,视线落在屏风那边凌久时的影子上。
他问:“凌凌,你没事吧?”
凌久时侧身,将领口重新扣好,说:“我?我没事啊?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来看看你”
阮澜烛的声音很低,负手踏进门。
原本僵立在原地的矮小身影动了动,提着水转身就往门外走。
路过阮澜烛身边时,男人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盯了他一眼。
那身影又僵住,下一秒跑的更快,似乎突然力大无穷连水桶里的水也不摇晃了。
直到凌久时从屏风后绕出来,房间里除了他和阮澜烛已经没了第三人。
门外台阶滴滴答答的落雨,阮澜烛站在门边对凌久时露出一个笑,全然没有刚刚踹门的急切和暗怒。
他说:“凌凌,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凌久时说:“什么事?”
阮澜烛眨眨眼,可怜巴巴道:
“我院子屋顶的瓦片碎了,里面全是积水,没法住人,你能收留我几天吗?”
凌久时蹙眉:“……你,院子屋顶的瓦片碎了?怎么碎的?”
“哎呦”
阮澜烛状似无奈,拖了把椅子坐下道
“别提了,本来我们今日出门前还是好好的,谁知道回来就烂了,管家说是……”
“是什么?”
“他说是为了救猫,上去的时候踩坏了”
“救猫?”
凌久时愣住,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了他床上的那只猫。
不会是它吧……
“对啊”
阮澜烛像是钻进凌久时肚子里的蛔虫,笑眯眯的说
“就是你昨天带回来的那只,它太小了,爬上去下不来,叫的凄凄惨惨的,没办法,管家只好派人上去救,然后就踩坏了屋顶,偏偏今天大雨,修也修不了……”
凌久时看着他,不太确定这是真的还是他胡诌的,半晌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