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这个时候的老莫,是明辨是非的老莫,是需要保护学生的老莫。
徐晨妈到学校来闹了一上午,哪怕是给她看了视频,专业的体育老师也说了,打球受伤在法律上无过失方,而且这件事情甚至就跟追尾全责一样,把脚放在对方落点的徐晨才是应当道歉的一方。
但是,她的逻辑很强硬,而且自以为无懈可击。
第一,我孩子是在你们学校受伤的,学校应该赔钱。
第二,我交了保险,保险说的是一百万额度的学生平安险,我儿子那么有未来的一个篮球运动员,出了这个事情,这万把块绝对不行,打发谁呢,校方肯定要帮忙争取赔偿。
第三,是陈源造成我儿子受伤的,而且他一点事情都没有,所以从结果上看,陈源也必须赔。
面对这样的无理取闹,校方当然不可能接受,但他们最不接受的是第一点,学校赔钱。
如果在学校发生所有事情,我校方都有责任,那得花多少钱?
至于第三点,他们也觉得混账,但是……
莫老师,你让徐晨妈妈跟陈源妈妈两个人私下交流吧。虽然从事实上说,陈源没有错,但徐晨毕竟是断腿了,要耽误整整一年,说不定就要复读,还是很可惜的。陈源这孩子最近很有长进,是特助生中进步最明显的,他现在正是学习冲刺的好阶段,不要因为琐事耽误了学习……其实人道主义上,可以赔点。
赔个屁!
老莫是打球的,知道徐晨有多恶劣,这根本就不是一码事。
而他更是当老师的,有义务保护学生。陈源没有受大伤,那时不幸中的万幸,怎么受害者还要吃亏?
他这一次,无论怎么说,都不想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哪怕在学校,稳定这种东西比什么都重要。
“陈源,这个不关你的事情。”老莫语重心长的说道,“她今天说要跟你谈有关赔偿的事情,你听听就是了,等下别说话,我来……”
“我觉得赔偿可以。”
然而老莫说到一半,陈源突然打断。
“她是不是骚扰过你了?”老莫不解的问。
绝对是骚扰过的,徐晨他妈一看就不是善茬,而且听说她还有个弟弟,以前是干工程的,后来开物业公司,高中生面对这种人,没有可能不怕。
陈源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想?”老莫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陈源真这样做,他甚至直接就完成了领导的要求,息事宁人,但这……
“不想她一直闹。”
“……”他这句话,让老莫沉默了。
他很清晰的记得一件事情。
他们学校有三个高中生去河边游泳,淹死了一个,然后另外两家一人赔了那个淹死学生家里五万。
其中有很多方面的原因,不好细讲。
只能这样说,那五万都是因为两家人被逼的无可奈何,被迫破财免灾。
所以说陈源,已然看到那一步了吗?
“莫老师,让我跟她讲吧。”陈源说。
“你跟她讲什么?”老莫问,“我不在你能行?”
“我说吧,实在不行我把我爸妈电话给她。”陈源相当沉着的说道,“您可以在旁边看着,她不听,您再说嘛。”
老莫真不知道该怎么跟陈源说,但对方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能说‘赔个屁,不赔’,只能够默认的答应。
然后,叮嘱道:“别轻易做决定,有事我来解决。”
“嗯好。”
陈源点头。
然后,直接就跟徐晨妈一起去了楼梯拐角处。而老莫虽然回避了,但也在看得到的视线之内。
“你那个时候不那样倒,我儿子腿也不会断,你知道吗?”徐晨妈愤怒的问。
什么垫脚不踮脚?
就算踩到脚,也是我儿子吃亏,那些老师就喜欢胡说八道!
“《民法典》规定:自愿参加具有一定风险的文化体育活动,因为其他参与者的行为而受伤,一般情况下不予赔偿,自甘风险。”陈源说。
“你才多大你就跟我谈法律?你懂什么法律,我只知道我儿子被你把腿压断了,然后你屁事没有。”徐晨妈也查了法律,知道对方说的事情确实有,但她有别的方法。
她听说这小子爸妈不是夏海,是和祥的,他是一个人过来走读。
所以只要自己跟他爸妈打几个电话,那边出于对儿子的担心,也想要息事宁人。
这就是为人父母。
“哦。”
然而,陈源情绪稳定的跟一只水豚一样。
这下子,把她搞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