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阳早就不在了吧?”韩修在心中低声地问,有些物是人非的惆怅。
【嗯呢,竞宗是百年前驾崩的,中间历经两代君王,目前在位的庆宗,是竞宗的曾孙。】
“百年前?那玉阳就只活了不到三十岁?”
【是的,从大数据推演,竞宗驾崩,应该和御夜被囚禁在井底是差不多的时间,也就是那场死了数几万人的心灾爆发的年代。】
“这么巧?竞宗死因呢?”
【史书记载是过劳,那场心灾刚被平复不久,民生凋敝,人心动荡,竞宗是坐在御书房,还在伏案批阅奏折,至深更,就那么悄无声息地去了。】
“到底是什么心灾,能死数万人?”
【你还记得你死前,最后破解的那场由水煞引发的心灾吗?】
冷不防提及记忆里最后一役,韩修表情一瞬的黯然。“自然记得……虽然我极力破解,可最后还是淹死了五千多人……”
【直接淹死的是五千多人,但水患带来的饥荒与流离,陆续又死了近万人,这些人的怨气与执念太重,久久地徘徊不散,在你死后的数年,形成了新的心灾,也就是那场心灾,陆续超六万人被卷了进去。】
“六万!”韩修被这个明确的数字彻底震撼。“那之后呢?六万人岂不是要形成新的心灾?怎么解决的?”
【史书记载,是大圣主御夜亲临,率天下解离师倾巢而出,苦战数月,才最终弥平那场灭世灾厄。】
“你在想什么?怎么心里那么嘈杂?”
御夜的声音忽然传来,打断韩修与笋子的对话。
韩修噎了一下,赶紧搪塞道:“我没有朋友,所以从小就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毛病。”
他这时才想起来,御夜是对人心有感应的,对于意志薄弱的人,他甚至能直接触探心声。
当年玉阳就曾跟韩修告状,说御夜偷听他心理活动,表示再也不跟御夜一起上课了。
至于民间,那就把御夜传的更加神乎其神,似乎御夜是能洞察人心的神,任何贼人宵小,哪怕伪装的再高超,在御夜面前也会无所遁形。
记得他曾跟御夜一同出行到边陲,偶遇一起无头玄案,死无对证,查案的捕快和县令都是一筹莫展,结果御夜只是往人群里看了一眼,就找出了真正的凶手。
思及此,韩修赶紧收敛心神,避免被御夜察觉异常。毕竟还有20个仇恨点,自己的身份还得好好遮掩。
结果他刚这样想完,一只手忽然轻抚在他脸颊,将他脸微微抬起来。
“小东西,你是不是认识我?”
御夜忽然凑的极近,黝黑深邃的眸子几乎把韩修的视野都占满。
韩修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御夜那边扑面而来的微凉气息,屏息微后仰,故作懵懂地摇摇头:“不认识。”
“那你怎么会下水里找到我?”
“我听说井下有人,很好奇,但他们不让我下井,我就从湖里游过去了。”
“哦,所以纯属巧合?”
“嗯。”
几句对话不卑不亢,十分的真诚朴实,大约能糊弄一般人,反正找不到反驳的实证,纵使御夜敏锐,也不可能抓到明显的破绽。
韩修与他直直对望,将少年胸膛挺起,装的一腔理直气壮。
御夜却再次凑近,鼻尖挨近韩修耳垂到脖颈里,贴着他的皮肤流连,似乎在轻轻嗅探着气息。
扑在颈窝里的气息让韩修浑身发麻,下意识想躲,手腕却被对方抓着往怀中一带,跑也跑不了。
而后耳边传来御夜低缓,近乎气声的,却能在脑海引发轰鸣的声音:
“你不认识我,我却觉得你该是某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