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宁意识到什么,眼睛瞬间红了,惶恐又无措:“孩子……”
谢容就守在她身边,握住她细瘦无力的手安抚:“没事,不怕,你们都不会有事。”
“真的……”锦宁望着他,疼得脸色煞白,说话都有些没力气,哭诉声细细弱弱,“可是好疼,好疼,会疼死吗。”
谢容看她苍白几近透明的脸色,仿佛奄奄一息将要碎掉的玉瓷,他突然哑了住。
这不是一场意外,是他提早便有的安排,大夫确保她不会有性命之忧,可真到了眼下仍是从未有过的升起一阵阵心慌害怕,手掌微微颤栗。
谢容喉结艰涩地上下滚动,抚去她额间淋漓冷汗,温声哄道:“不会,不会的,你昏睡时我喂你喝了药,里面有止疼的效用,很快就不会疼了。”
锦宁就不再说话,万念俱灰似地闭上了眼。
她隐约能感觉到从醒来就有什么东西自腿间流出来,围着的嬷嬷侍女来来回回换着热水。
刘大夫一早就说过,腹中孩子不一定能撑过前三个月,眼下结果显而易见。
嘴里满是血腥气,她没了哭声,紧闭着眼,死死咬紧了牙关,好像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唇畔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谢容发现就捏住她的脸,手指撬开她的牙关,屈指送入她口中:“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咬我。”
锦宁眼皮动了动,在这时缓缓睁开了眼皮。
她没有咬下去,双眸望向谢容,又失了焦距似地移开,看着帐顶,目光有种失神的呆滞感。
“我好像……听到,谁在叫我。”
她声音很轻很轻,只能看到嘴唇有细微阖动,根本听不到在说什么。
谢容看着她像失去神采的黯淡眸子,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浓浓的不安来。
“让刘大夫进来,”他立刻吩咐一旁的侍女,更用力地握紧了锦宁的手,手掌抚摸着她冰凉的小脸,“阿宁,你看我,看着我。”
锦宁目光恍惚游离,依言看向谢容。
乌黑瞳仁里倒映出他的脸。
刘大夫就在屋内屏风后一直候着,数个专门应对女子生育事宜的嬷嬷在里面,再有这段时日都是他一手为锦宁看诊,她的身体状况刘大夫十分了解,是以很有把握这次落胎不会出什么差错。
可将军突然让他进去,刘大夫心猛地提了起来。
要知道女子分娩这种事向来不会让男人靠近……
刘大夫几个大跨步迅速过去,床帐内锦宁身上盖着被子,围在床尾的几个嬷嬷分明是如释重负的轻快神色,“血止了。”
身子清得也干净。
刘大夫高高提起的心便又放了回去,看向床头。
“好像,真的不是那么疼了。”应该是那什么药起作用了吧,锦宁想着,身体却由指尖开始,变得很轻快,就像灵魂仿佛脱离躯壳将要浮起来。
耳边那道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好像离得很近,又好像隔着一个世界那样遥不可及。
锦宁不知道自己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皮轻轻合,只觉得那股难以忍受的疼意终于过去,反而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解脱的感觉。
刘大夫上前诊脉,手搭过去,闭目静诊,前一刻倒也未觉得能有什么大碍。
可只是一个呼吸间,刘大夫猛地睁大了眼,脸色骇然大变。
刘大夫发誓自己行医几十年从未有一刻如此发慌狼狈过,他放了锦宁的右手,抓过她左手搭脉,随即又颤着手指在她鼻下一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