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氏明白了。
沈寒天又等了一会儿,见沈夫人依然没有出来的意思,他便留了人手给王氏,转身领着丹娘回去。
路上,丹娘问:“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说起来还要多亏了你,是你收留了艾妈妈和狗福。事发之前,狗福有一朋友从云州过来投靠,你再也想不到他是谁。”
“是谁?”丹娘好奇。
“还记得甄家大火时那个寻不到踪迹的小厮么?就是他。”
“啊?他是太太派去的?”
“其实是两个人,这小厮本名叫二毛,原本也是无依无靠,跟着他表叔过日子的。他表叔其实比他大不了几岁,平日里就爱摸牌吃酒,是以很多时候的活计都是让二毛顶替他做的。”
沈寒天说到这儿,丹娘明白了七七八八,“去甄家的那一个,是二毛,也是艾妈妈看见的小厮;而最后真正放火的,是二毛的表叔,明面上看是一个人,但其实是两个人。难怪难怪……”
“正是。”沈寒天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昏睡休息的那几日,艾妈妈特地寻到我,说了这件事,还说二毛过来投奔了,我直接问了他,方知其中内情。”
他细细说着,丹娘认真听着。
听到最后,她都忍不住唏嘘感慨,当真无巧不成书。
若不是狗福对二毛从前有过照拂,若不是二毛还有狗福的消息,这一趟北上入京,怕是甄家的隐秘永远都要埋在暗处了。
“那……二毛的表叔呢?”
“那孩子也不知情,只说表叔多时不回来了,去打听了也没个下落,我猜……八成没什么好消息。”
夫妻二人同时沉默。
二毛的表叔没了,多半是被沈夫人灭口。
?她闭了闭眼睛:“也罢,就让二毛这孩子跟着艾妈妈吧,若是个机灵本分的,咱们府里也能给他口饭吃。”
“是这个理。”沈寒天赞同。
隔了两日,王氏派人传信,说沈夫人疯了。
得了消息沈寒天安静半晌,转身进宫去了——如今局面刚刚稳定,多的是棘手的麻烦需要料理,他也确实没精力过问这些。
丹娘安抚他:“你且去忙,不必担心,我去瞧瞧便是。”
“她——就算即刻死了,也是死有余辜,你不用太心软,随便看看就好。”沈寒天语气隐忍晦涩,点到为止。
“你放心,我对谁心软也不会对她心软的。”丹娘嗤笑。
沈府内,依旧是那个停放沈瑞尸首的偏堂。
王氏面色复杂,正等在阶下。
见丹娘来了,她忙上前絮絮一番:“二爷的尸首已经入棺了,可太太还是不愿从里头出来,一碰就哭闹,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也是王氏果断,那一日趁着大哥大嫂离去,趁着沈夫人还没回过神来,便当机立断置办了棺材,将沈瑞入殓。
沈夫人清醒过来,发现儿子没了,如晴天霹雳,当即就疯了。
妯娌二人正说着,偏堂大门猛地被人打开,沈夫人披头散发地冲出来,却顾不得脚下门槛台阶,被结结实实绊了一跤。
人跌到了丹娘跟前,抬起头,满嘴是血。
沈夫人的脸颊高高肿起,布满了指痕。
王氏忙道:“是她自己打的……”
沈夫人却像是没看见丹娘与王氏似的,起身又在小小的庭院里晃悠起来,口中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儿啊,看天,看云……儿啊,这是咱们的新宅院,叫沈府!漂亮吧?哈哈哈,这可是圣京的宅院呢,往后全给你全给你!”
她一面跌跌撞撞地笑着,一面绕圈。
脸上带着笑,口中含着血,这一幕诡异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