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天淡然道,“你更怕我能混出头,因为这本就不是你所愿。”
沈夫人咬着牙。
母子俩对视良久。
好一会儿,她大笑起来:“我看不惯你混出头有错吗?当年,我亲生的儿子死了,你父亲那个老东西居然抱着你来给我养,还说要待你视如己出!!凭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亲生子!”
她一边笑一边骂,格外暴躁愤怒,言辞间各种锋利恶毒,听得丹娘差点没忍住,想直接拔了她的舌头。
沈寒天却不为所动,依旧静静地看着她。
等到沈夫人骂完了,闹不动了,坐在榻上微微喘着气,他才缓缓道:“所以你早就知晓我与衡王的关系,早就明白我的身世。”
“是。”
真相揭穿的那一刻,沈夫人再也顾不上颜面尊严,眼中的痛恨与恶毒迸发,恨不得在沈寒天灼烧出一个又一个洞才快活。
“你恨我,并非仅仅因为我不是你生的,更因为你痛失的孩子,是你与你心爱之人的骨肉,所以你迁怒于我。”
沈寒天缓缓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又斟了两杯茶让给丹娘与王氏。
一派云淡风轻,好像这说的并不是自己的隐秘。
这份镇定也感染了丹娘——不就是看戏,她擅长。
她便拉着王氏也坐了下来。
“沈夫人,你——背叛了我父亲,红杏出墙。”
话音刚落,沈夫人尖叫着吼道:“你父亲本就与我情薄,他待我不好,我心悦其他人有什么不对?为何要这样害我的孩子!!既待我没有真心,又无真情,那就怪不得我!”
“原先那个孩子,是你与甄家少爷所生,可笑的是,甄家少爷被迫与你有染,为此备受折磨,觉得对不起沈家,也对不起好友,最终忧思成疾,英年早逝。”
“你所谓的真情,从来没有建立在他人心甘情愿之上。”
沈寒天目光灼灼,“你所谓的真心,也从来没被人彻底接受。甄家少爷根本没有喜欢过你,而你……为了隐瞒真相,最后不惜害死整个甄家,这就是你所谓的真情真心?”
沈夫人一时语塞。
“你可以不认,但原先从甄家逃出来的人,就是最好的证人。”沈寒天凝视着她,一字一句。
沈夫人冷哼,将头转向一边,似乎打算用这种方式负隅顽抗。
屋子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再开口。
王氏听得心跳突突,背后沁出一层冷汗。
谁能想到婆母还有这样的秘密,事关那么多人命,这沈夫人竟也能下得去手?她只觉得匪夷所思。
正低头胡思乱想时,耳边冷不丁听沈寒天正在叫自己,王氏恍然大悟,忙抬眼。
沈寒天:“弟妹,前段时日叛军入城,二弟他……受了波及。”
王氏捏紧了帕子。
“我也是后来才得知,他赶着入京报信,却被叛军斩杀在城门之外,我赶去时只能来得及替他收尸。”他斟酌着语气,“节哀。”
王氏微微张开嘴,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大哥,莫要哄我,沈瑞他不是应该在任上吗?又怎么会在圣京?”
沈寒天望向沈夫人:“这个——你就该问问她了。”
沈夫人整个人呆在了原处,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颤抖的嘴唇动了动,她摇摇头:“你胡说八道,你二弟好好的,一定好好的,怎么可能……”
“你借他之手替琼贵妃送密信,被他察觉了,他知道轻重便亲自入京,想要给我报信,但命数不济——”
沈寒天望着沈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被叛军斩杀在了城门之外,一刀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