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爱着两个人,救下她性命的夫人,以及给了她一个家的老爷。
始终卑微的爱着。
而她也清楚地知晓,尽管夫人离世多年,她依旧无法走进老爷的心底。
但是能够陪伴老爷,一起白头偕老,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藏于心底从未开口的,卑微的钦慕,她心甘情愿地为这个家奉献一辈子。
如今回过头来,她没有什么后悔的。
“这便够了。”
林氏低低呢喃一声。
“嗯?”
白惟墉没有听清。
林氏含笑:“就要过年了呢,大姑娘在家,五公子和七公子也在,真好。”
白惟墉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拉了身上的大氅,盖在林氏的膝上。
两人就着炭盆,互相依偎在一起。
……
韦贵妃所住的惊华殿,宫灯早早就点上了。
金碧辉煌的殿宇,奢靡精致的装饰,这一砖一瓦、一物一什,无不彰显着她曾经的受到的无上恩宠。
然而堆得再满的奇珍异宝,也填补不了她此时空虚的内心。
她搓了搓手臂:“不知为何,今年的冬天格外难熬。明明生了那么多盆火,依旧暖不起来。”
刘尧就坐在她的身后,垂眸不语。
韦贵妃关上窗户:“这丝竹声,真是难听,明明离得那么远,还是能从李美人的宫里飘过来,挡也挡不住。想必李美人和陛下,又在纵情欢乐了吧。”
刘尧依旧沉默。
韦贵妃蹙了蹙眉,而后坐到刘尧身边:“怎么?尧儿不爱听?”
刘尧漫不经心地否认:“母妃多虑了,并非如此。”
韦贵妃看着眼前的儿子,笑容愈加深了:“你不爱听就能选择不听,可是母妃这数十年,一直都活在这吃人的环境中,别无选择。”
“为了养活你,母妃摸爬滚打,终于挣下这偌大的华美宫殿,作为我们母子的栖身之所。”
说到这里,韦贵妃忽然面目狰狞:“可如今这一切,很快就要被李蒹葭那贱人给抢走了!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尧儿难道不知道,倘若母妃在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连同你这个刚封的越王,也会跌落云端么?”
刘尧深吸一口气:“那么母妃,您需要儿子做什么呢?”
他是无奈,而且很无奈。
母妃生育他是事实,养育他也是事实。
他并非禽兽,自然还顾及着母子亲缘。
但因为这母子情分中掺杂着太多复杂的情况,他也没办法纯粹地敬爱着母妃。
毕竟他于母妃而言,是母凭子贵的棋子,是稳固地位的工具,也是给韦家带来荣华富贵的可用之物。
更是将来能让母妃和韦家身份地位水涨船高的筹码。
母妃对他究竟有几分母子亲情,他甚至都不敢去想。
他也不会傻到,真的信了母妃的话,认为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分开数月,生离死别,倘若真的在乎,为何重逢的喜悦他感受不到半分,反而他的越王身份,眼看着就要被利用了呢?
韦贵妃见他终于开口应声,唇畔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当然是,早日娶一名背景雄厚的贤内助,以稳固你的地位。”
“至于人选,母妃已经定下了。只要你娶了她,强强联合,我们何惧一个来历不明的李美人?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