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白惟墉,从头到尾不见任何欢颜。
“老爷,大姑娘成器,您怎么不高兴呀?”
林氏见他满面愁云,很是不解。
但更多的是担忧。
白惟墉听到林氏的话,微微抬眸:“明微升职是喜事,然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盛极必衰是必然的走向。”
林氏没有读过什么书,也志不在此书理。
她自是不懂白惟墉的言下之意。
但是她看得出,老爷忧心忡忡。
于是她柔声宽慰:“妾身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妾身听闻前边收到了满仓库的恭贺之礼。”
“以往大姑娘拜镇北大将军,且还有着安宁郡主的封号,别人都不敢与我们家挨边。”
“但是这一次,大姑娘还没归家,礼物就已经来了,这说明我们白府四面楚歌的局势有所改变。”
“大姑娘成器,荫蔽家中众人,我们总算不用再过战战兢兢的日子。不管怎么说,妾身都为大姑娘自豪,为我们的处境改变而高兴。”
白惟墉看着眼前陪伴了自己半生的女人。
虽然林氏没有发妻那般满腹学识,也不如发妻通晓道理。
但是这一心为家的满腔柔情,他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于是他露出一抹笑意,微微颔首:“好,依你所言,我高兴便是。”
林氏用火钳拨了拨炭火,又往白惟墉的茶盏里添上热茶,这才笑着说:
“老爷高兴,妾身也高兴,大姑娘他们更是会高兴。所以还请老爷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白惟墉含笑:“如你所说,日子应当高高兴兴地过。如今明微得势,家中的姑娘也该议亲了,此事你上点心,和几个儿媳妇也说一说,要是有什么好的人选,就让她们去和婉吟商量。”
林氏点点头,随即又道:“老爷,姑娘们的亲事该妾身和几个儿媳妇操心,然姑娘们的母亲都在,阿珺的媳妇怕是不方便参与。”
白惟墉道:“咱们府里这么多的姑娘,且这些姑娘们的母亲眼见难免受限,这事要是交给她们做主,怕是会出问题,到时候若姑娘们所嫁非人,岂非误了终身?”
“婉吟这孩子虽为女子,却有学识有手腕,她的胸襟和目光不输于长辈,与她商量错不了。”
“你要是担心因为辈分问题会让她为难,到时候先告诉我,我来和她商量。”
林氏闻言,不再有任何疑虑。
她道:“姑娘们的夫婿理应好好择选,可不能像我们晨霜那样,嫁给赵襄那混账玩意儿,差点性命不保。”
白惟墉长叹一声:“我这辈子育有四子三女,你姐姐生的两个嫡女远嫁他乡,唯有咱们俩的晨霜近在跟前。”
“明明那么近,却还是让她受了那么多苦,我愧对于她,这些亏欠,怎么也弥补不了。”
林氏有些哽咽:“老爷,您别说这些,如今晨霜能够承欢膝下,就已经足够了。”
白惟墉道:“她终究还年轻,你也留意留意,要是有合适的,就帮她议亲。”
林氏连忙开口:“老爷……”
白惟墉打断林氏:“非是我不愿意晨霜住在跟前,而是要为她一生考虑,她才二十出头,大好的年华就守了寡,日后要是我们俩先走一步,孙辈们又都各自有家室,谁来照顾她呢?身为父亲,我不想她以后孤苦无依,你明白吗?”
林氏点点头:“妾身明白。妾身会帮她留意着,有合适的人再嫁未尝不可,要是没有合适的,以后策荣会是她的依靠。”
白惟墉应了一声:“好。”
两人正说着,青柏走了进来:“老爷,七公子和大姑娘来了。”
林氏行礼:“妾身下去给您煎养身汤药,稍后给您端来。”
白惟墉颔首,随即告诉青柏:“去,把小七和明微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