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客栈不方便安排,为了节省时间,一行人在郊外扎了营帐。
奔波了一整天,众人心身俱疲,承玄帝更是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度焦躁和颓丧的情绪中。
想他自登基为帝,何曾受过今日这份委屈?
丢下奢侈享乐的皇宫,只能灰溜溜的逃往别处。
现在的他被迫窝在山里,风餐露宿,甚至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还有那些贱民,居然敢说他错了,还说若非他要杀慕霆渊,南夏也不会被东渠侵夺无人能挡,导致国将不国,家不成家。
方才如果不是孔太师他们拦着,他非杀了那些人不可!
承玄帝越想越愤怒,恶狠狠踢飞脚下石子:“这帮养不熟的竖子!”
老臣们叉着手站在一边,眼皮耸拉着没人说话,见他发怒也只是冷眼旁观。
这场西迁并不是所有人都跟着,只有五品以上身负要务的官员才有资格随皇帝一起走。
众人皆灰头土脸,神色萎靡,有几位大臣动了动唇,似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只有梁国公出声劝慰道:“毕竟路途遥远,使臣来往需要时间,说不定北辰那边已经有了动作,圣上且宽心等待,相信再过不久咱们定能收到东渠退兵的消息!”
“至于那些……言论,百姓愚昧,这肯定是慕霆渊那贼子故意煽动的!不过圣上不必担心,等东渠退兵之后,您只要随便赐些恩典下去,他们自然又会对您感恩戴德的。”
“慕霆渊,又是慕霆渊!”
承玄帝咬牙切齿,语调里是深深的恨意,恨不得将那人挫骨扬灰。
底下,有部分大臣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心中叹息摇头。
银装素裹,万物生灵都被掩盖在冰霜之下,大地变得十分安静,只有天空时不时有鸟儿经过,划出一个个黑点。
凉州,锦丰钱庄后院。
慕霆渊又一次从梦中惊醒,他转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云窈,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悄悄下了床。
自从知道自己真正的生母是贤妃后,他总是会回想在重华宫的一切。
他渴望从记忆碎片里找出和母亲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只可惜幼时的记忆大多都被痛苦占据,让他潜意识的忘记了很多的事。
太后的信中只字未提当年之事,这两天他一直在想,他曾生活在后宫几年,为何从未听说过大皇子,为何他被送走后却又回到了皇宫,还变成奶娘的孩子。
慕霆渊站在窗口吹冷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身后突然有了动静。
原来是云窈迷迷糊糊睁开眼,见他穿着单衣站在窗前,怕他冻着,便下来为他披件衣服。
天刚蒙蒙亮,房间还暗着。
“吵醒你了?”慕霆渊握住她的手,面带歉意。
云窈摇摇头,将裘衣披在他肩上。
知道如今的局势,他定是千头万绪烦恼很多,体贴的什么都没问。
冰冷的身躯因为她瞬间温暖起来,慕霆渊心口酸软,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他的脸在她脖颈间蹭了蹭,叹息着:“阿窈……”
他的声音里难得带着几分迷茫,云窈听出来了,心疼的不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我在呢,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慕霆渊更紧的抱着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身世的事尚有疑虑,所以他还没有告诉她。
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慕霆渊说起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