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仙尊脑子里乱糟糟的，如今细细想来。

命火原本在虚空极难定踪迹，可阿蛮来到自己身边时，命火便有了线索。

寒川，从头至尾就在算计他。

唯一的意外，便是没想到阿蛮会潜入虚空，竟误打误撞让她寻到帝君命火。舍弃神魂，强行唤醒帝君。

晏清想到此事，忍不住落泪。

阿蛮成为自己的女儿，从未过一天好日子。

他就是个罪人。

神卫族沉着脸看向四周汇聚的光芒。

“不能让他们封凡间！！”

“此阵以日月星辰为引，一旦尘封，便再也破不开了！！”

“天河水和浊气灌溉至多三日，凡间便会成为一片汪洋。”

寒川要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淹没，一点点死亡，磨灭他们的神魂。

众人不敢马虎，可此刻日月星辰同出，光芒交相辉映，力量最是强悍之时。

宗白哇的吐出一口浊血。

“不止是封死凡间，寒川只怕更想封死帝君。”一旦此界尘封，帝君历劫的魂魄，便回不去了。

“难道，今日凡间要覆灭在此吗？”

“哈哈哈哈，朝生暮死的蜉蝣，竟能毁天灭地……”

“天要亡我人间。苍天呐，求您睁开眼，为人间主持公道吧……”

百姓早已哭出了声，谁都明白，凡间已经进入倒计时。

“您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咯。”白发苍苍的老人推了推身边的黑斗篷，老人眼中含着热泪。

“您已经尽力了，老身明白。我们不怪您，您快走吧。”

“您是好人，和他们是不同的。”

“这是我们的命。”谁都明白，黑斗篷之人，恐怕来自神界。

他们无法与寒川等人抗衡，只能用自己的法子默默拯救人间。

“凌霄，走吧。”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凌霄真君站着没动，身侧身形娇小几分的女子，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拉着他离开。

“凌霄，这场屠杀，总要有人记住。”

“若我们死了，真相便永远不被人所知。”他的妻子声音低沉，看着夫君的眼睛一字一顿说道。

他们在神界，已经公然反抗过寒川，迎来的却是神界的责罚。

他们对神界，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凌霄真君转头看向凡间，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无法有丝毫寸进了。

他这一生，都将背负着这惨烈的一幕。

心魔，已生。

“刚刚黑斗篷中，方才我看到好大好大的脚，是庙宇中供奉的赤脚大仙吗？”孩童偷偷附在母亲耳边问道。

母亲悄悄捂住他的嘴。

“那不是，你看错了。”母亲眼中满是郑重，孩童又转头看了看，他想，那就是赤脚大仙。

他心中好过几分，甚至有几分安慰。

也不是所有的神，都丧失本性。

他朝着看过来的赤脚大仙，脏兮兮的小脸露出笑容，犹如冰雪消融灿烂到极致。

那双大脚微顿，孩童来不及反应，便见黑斗篷下传来声音：“你可愿同我一起走？”

孩童眼睛一亮：“爹爹，母亲，姐姐妹妹都能走吗？”

那人停顿一瞬：“只能带走你一人。”寒川恐怕早已猜到神界有人下界帮忙，事后只怕还有一场清洗，他无法带走更多的人。

孩童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贴了贴母亲的脸。母亲正央求的看着他，想让他离开。

可他摇着头满脸坚定：“苟活我一人，又有什么意义呢。余下的每一天，都在悔恨和痛苦中度过。”

“人活着，可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想和家人在一起，即使死亡，也变得没那么可怕。谢谢你，好心的……人。”他朝大仙灵动的眨巴下眼睛，拒绝了。

仙君心头微堵，悄然握紧拳头。

帝印已在寒川手中，他如今又得诸神支持，只等天地认证便可封帝君之位。

又有谁，来为凡间伸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