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回头,和呼呼风声一起来的,是猝不及防却干净利落的一拳。
他及时偏头躲开了,却因为这一下而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再仰头定睛一看,才发现身后竟还有一个身高腿长一身黑的男人。
男人甩了甩不知何时已经沾满血的手,口罩下传出冷淡的音色:“闪得挺快。”
这声音就像冰水浸透的琴弦在夜色里被铮然弹响,悦耳撩人,却硬生生让他出了一头冷汗。
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自行飞速起身,紧急抬起的双臂勉强挡住了男人侧踢而来的一脚,力道却大得让他险些整个人飞出去。
——这要是直接踢在了他脖子上,只怕他当场不死也残。
寸头几个踉跄不得不退出了咖啡店,同时再次摔倒在台阶下。
再抬头时,那个全身黑的男人正牢牢堵在门口,抬手就挡住了另一个寸头挥去的拳头,反手一扭重重把人推下了阶梯。
三个原本按着保镖先生狂揍的寸头此时都围在了阶梯下方。
挨了很多打也揍了很多人的保镖先生咳嗽着起身靠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儿好样的,奖金分你一半。”
温璨:……
“身手这么好,以前怎么不认识你?太低调了吧?”
温璨:……
坚硬的皮鞋底踏过薄雪,在飞溅的泥水中朝他们冲来。
温璨蒙着脸戴着帽子站在坏掉的玻璃门前,突然听见胸中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咚咚跳动起来的声音。
仿佛有烈火在其中燃起,渐渐烧尽了他今夜在母亲墓前所见的阴翳黑暗,烧尽了他一路行来时不断堆积的冰冷不安与自我质问……
他的呼吸、他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乃至于他的大脑和心脏,突然都变得畅快无比。
叶空就在楼上。
——他脑海里仅剩下这个念头。
——所以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进去。
隐藏着面孔,突然在大雪纷飞的黑夜里化身为叶空保镖一员的温少爷,在混乱忙碌的战斗里并未察觉到,这是他自母亲去世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产生如此纯粹的,快乐的情绪。
——因为想要保护一个人,因为能够保护一个人,所以哪怕双手都是血,哪怕脸上身上会时不时挨上一拳,他也依旧感到快乐。
至高无上的,畅快无比的快乐。
·
沙沙沙……
画笔在纸上留下声音和笔迹。
窗外逐渐变得安静了。
期间叶空没再抬头多看一眼,只在心里一心二用的琢磨着要给这些保镖加钱。
夜色逐渐变得寂静,漆黑天地间又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
可叶空对这样的状态习以为常。
直到有脚步声踏上木地板——有人上了二楼。
沙沙沙的声音突然停了。
偌大空间陷入彻底的死寂。
叶空在窗前一点一点抬起头来。
窗外路灯下,那个女人带来的保镖们正彼此搀扶着踉踉跄跄上车离去,显然,他们是铩羽而归了。
那么,在她身后的人,是谁呢?
脚步声在靠近。
叶空望着玻璃上倒映着的模糊身影——是一个很高的男人,一身漆黑,还戴着口罩帽子。
她一点点放下画笔,把手伸到一旁堆积的画纸缝隙里,轻而无声地缓缓握紧了匕首的刀柄。
楼下,满身淤青的保镖先生哎哟哎哟地在沙发上躺下,然后又突然转头望向众位小弟:“不对啊,我们当中有戴眼镜的兄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