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月正对着铜镜取头上的簪子。
闻言,手上动作轻顿,旋即恢复如常,随口问,“这世上死的人多吗?”
“哼,”她轻笑一声,望着茫茫夜色,自问自答,“多。每天,除却老死和病死,那些被杀的,不计其数。”
“有些人或是无辜,但有些人本就该死,没什么可惜的。若让秉持正义的人因此受了惩罚,反倒是个笑话。”
迎香叹了口气,“大家只知下位者跟上位者讲公平是个笑话,却忽略了卑鄙之人也是高尚之人的磋磨。”
关月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是没想到她能有这层理解。
“尚方咏不是因江寒而死,而是因自己的贪欲而死。不可惜。”
正如迎香所言,若江家比不上尚家,即便是行好事,江寒和莺时也免不了受最重的责罚。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江家那样的门楣,曾帆也不必通过此法来送人情。
他的这份情谊表现被自己搅碎了,应该很懊恼才对。
“那江公子也不会受到什么惩戒吗?”迎香又问。
关月勾唇,“不会。江致远又不是吃白饭的,真闹上了,来龙去脉纠察清楚,尚家面子不会好看。若不依不饶,捅到陛下面前去,陛下也只会对江寒训斥了之,不可能真让他偿命。”
江家态度转折的关键点就在于,要让他们知道,在此事发生以前,曾帆就已经清楚江寒和莺时有联系。
所以她才会对江寒说那句话。
剩下的事,他会自己查清。
这整件事情中还有一人没有得到妥善安置,那便是从头到尾都处于弱势和受害地位的莺时。
尚家为难不了江寒,但对付一个毫无背景的花楼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府衙即便知道她是受害者,大概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毕竟唯一的儿子死了,尚家总得能找个撒气的人,才能稍微平息怒火。
这件事于她而言属于意外撞破,她不会再插手。
莺时能不能活,得看江寒的。
夜深了,松涛苑逐渐熄了灯,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
关月睡得很舒服,翌日醒来,天色已然大亮。
她用完早饭,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功,就见迎香回来了,手里拿着几枝腊梅。
远远的,就能闻到香。
“小姐。”
迎香将腊梅递至她面前,解释道,“姨娘院里的腊梅开了,让奴婢去折了几枝,用瓶子喂养起来,能香好久呢!”
“怪说你一大早不在院子里,原是跑去晚香堂了。”
关月顺手薅了一朵在手里,“母亲在做什么?”
迎香应道,“奴婢刚到的时候姨娘在屋里看书,后来去院子里散步了,奴婢瞧着她步态轻松了不少,小姐可放心。”
关月点头不语。
这些日子她心情乱,不想叫青姨娘看出来,所以未曾去晚香堂拜见,只时不时让迎香去问候一声,再送些东西。
近来心绪整理地差不多,也该去去了。
“对了,你清晨可有出门,外面风声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