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就有秀山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杨书奇的电话。
约摸七点半左右,在这死寂般的会议室里,他面前的手机,尖锐响起来。
那铃声,好似一把重锤,敲击在杨书奇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杨书奇看了看手机响,很明显浑身一颤,眼睛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不断震动、闪烁着光亮的手机,仿佛那是只即将吞噬他的猛兽,让他不敢有丝毫触碰勇气。
路北方觉思会儿,眉头一皱,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他大步走到杨书奇身旁,并且将双手搭在他背后,声音低沉而道:“杨书奇同志,我之前就交代过!不管是谁打来的电话,接!别磨磨蹭蹭的!该接,咱必须得接!”
在路北方注视的目光中,杨书奇只觉背后发凉,双手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的汗水,奔涌出来,顺着额头滚滚而下。
在这时,他本来想回答一句话,却心慌意乱,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最终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嘴唇嗫嚅着,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时说不出话来。
路北方依然站在他身后,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他面前的手机,声音再次响起:“接,杨书奇!你别磨蹭了!你赶紧将电话接了!”
杨书奇无奈至极,只得当着众人的面,咬了咬牙,手指颤抖着,缓缓地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是刚刚知悉镇上来了很多外地民警的崆洞镇镇委书记刘炎军打来的。
刘炎军的声音,急切中带着慌乱:“杨书记?杨书记!……您知道怎么回事吗,今天晚上,镇里突然电话打不通,还来了好多外地车!好像,这些人,还是执法部门的?难道,他们想来查封六湾村?”
杨书奇若是在别的场合,必定回答他的话。
但现在,他喉咙发紧,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
杨书奇自然清楚,常务副省长路北方挂帅,省公安厅厅长亲自参与、省纪委副书记荆明凯亲自参加的行动,问题多么严重。
刘炎军此时来探听口风,他肯定不能如实回答。
回此,杨书奇只得一声清咳一声,艰难挤出一句话道:“刘,刘书记,这事儿,我也……我也不清楚啊。”
刘炎军在电话那头,若能保持沉默,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可他心里急躁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那边急得直跺脚,声音带着几分焦急:“杨书记,那您赶紧帮我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六湾村那金矿的事儿,真查不得!若是查了,咱们可就完蛋!杨书记,您得帮我们想想办法啊!”
刘炎军这话还没说完,杨书奇就像被电击了一般,脑袋“嗡”地一下。
杨书奇心烦意乱,只得啪地一声,将电话挂。
路北方目光如冰刃般射向杨书奇,声音冷得像从寒潭深处传来,带着彻骨寒意道:“杨书奇同志,你急着挂电话,是什么意思?我之前就提醒过大家,在行动未有结束之前,所有电话将会被监听!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杨书奇双腿发软,差点瘫坐在椅子上,他慌乱地摆着手,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仿佛是断了线的珍珠:“路…路省长,我……我挂电话,就是怕他口无遮拦,说些不该说的。因为,因为……我之前收到刘炎军5万块钱红包,我后悔死了!我请求组织给我次机会,我自首!能行吗?”
杨书奇的眼神,满是恐惧与懊悔。
路北方目光骤然一凛,如利剑般直刺杨书奇,语气中满是威严与冷峻道:“杨书奇,5万块钱红包?就因为区区5万,你们纵容人家非法采矿多年,而且上下沆瀣一气,将法律和道德抛诸脑后,你觉得,这是应该的吗?!”
杨书奇浑身颤抖如筛糠,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哭诉:“路省长,荆书记……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年我鬼迷心窍,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不该被刘炎军蒙蔽眼睛。您们…请给我次机会,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不会这样做!”
荆明凯听着这话,冷笑一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杨书奇,眼神中满是轻蔑与不屑道:“早知当日,何必当初!你难道不知这是非法采矿,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既然知道!还要纵容去就做,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次会议,你就不用开了!……曹红,你们将杨书奇带走,针对他的问题,作进一步调查。”
荆明凯身旁,早就有两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纪委干部。
这两人大步走向瘫软在地的杨书奇,一左一右架起他,动作干脆利落。
杨书奇宛如一只待宰羔羊,任由摆布,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饶了我”之类的话,被两名纪检干部带走人!
……
接着,会议室,又陷入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仿佛每秒都被拉长。
突然,常务副县长,原公安局长宋绍兴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宋绍兴只觉脑袋“嗡”地一下,一阵天旋地转袭面而来。
路北方听到电话声音,眉头紧蹙,目光锐利盯着他:“接啊,宋常委!你的电话响了啊。”
宋绍兴嘴唇哆嗦着,简直都要哭了,那神情,仿佛是即将被处决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