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伴多年的情份就此断绝,于赵青山而言,他已仁至义尽…
殿内父子三人都打心里认为赵青山这一走,便是有去无回。
妄城战事吃紧,缺钱缺粮,军心尽失,赵青山作为元盛在外的脸面,到了妄城,只会沦为那群莽夫的靶子,焉能有命回来?
到底只是个无足轻重阉人。
大皇子暗自替赵青山惋惜,却也不敢生出半点替他求情的心思。
天盛皇朝的血脉,打骨子里就是凉薄的。
妄城之事有赵青山替罪,元盛心下略松,转头继续刚才的问话,
“元弘,你可还有话说?”
元弘还是那副怯懦模样,嘴张合几次,似有什么话想说却不敢说,眼睛时不时的往元盛身上瞟。
这显然是想求一个恩典才肯开口的意思。
如此举动勉强勾起元盛两三分兴致,嘴上随意敷衍道。
“你想说什么,说了便是。”
得了此话,元弘神色一喜,立即开了口。
“儿臣也是昨夜擒了叛首才发现他长的与鸣休相似,可鸣休早在两年前就因错被儿臣逐出了府,依皇兄所言,儿臣认为这叛首与鸣休定然是同一人。”
“此人心机深沉,早早埋伏在儿臣身边,以谋时机,扰天盛基业,幸得父皇庇佑,让儿臣阴差阳错将此人赶走,这才没让他借儿臣之手伤害父皇。”
“想来也正是因为此事,这贼首才夜闯儿臣府内,欲杀儿臣泄愤。”
“可有一事,儿臣始终不解,大皇兄说他也擒获了叛首,若皇兄所言为真,那儿臣们手中定然有真有假,其中定有一人是真正的叛首,另一人则是为掩护叛首的逆贼…”
……
大皇子越听越不对劲,听到后面发现元弘不仅将自己摘的干净,还顺势将他也拖下了水。
什么叫若皇兄所言为真?
不管路鸣跟鸣休是否是同一人,元弘跟此事都脱不了干系!
大皇子性子急,当即就要揭穿元弘话里漏洞。
“父皇,元弘此言差矣,儿臣…”
“将你二人抓的叛首带入慎刑司,你们都先回去,此事朕自有定夺。”
妄城出事在前,元盛又急于揪出在京城暗处谋划的黑手,得知大概后,他只想赶紧打发走两个不成器儿子,故而对兄弟二人间的明争暗斗只当看不见。
“父皇!”
大皇子不甘心,还欲再辩,一抬头,却只看到元盛冷漠的侧影。
他只能愤愤甩袖,几步追上了率先退下的元弘。
“别以为父皇偏帮你,我就拿你没法子,你且再得意些时日,好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吧!哼!”
撂下这句话,大皇子毫无预兆用肩撞开元弘,扬长而去。
以元弘的身手本能轻易躲过,可他却没躲,反顺着力道踉跄几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滚落殿前长阶。
血色铺开,宫人惊叫着去唤侍卫太医。
大皇子只觉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飞快的闪了过去。
他瞳孔紧缩,反射性的避至一侧,哪知脚下不稳,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等心神稍定,抬眼看去,他才发现滚落的那人衣衫发饰皆十分眼熟。
配合着宫人们的惊叫,大皇子终于辨清了乱发下的那张脸。
竟真是元弘!
元弘不是身手极好吗?怎会…
狐疑打量,待视线触及到元弘面上那抹势在必得的笑容后,大皇子头皮轰的炸开。
他再如何迟钝,也明白元弘此刻想做什么。
人证物证俱在,殿前手足相残,单凭此举后面的深意,他都在劫难逃!
元盛是老了,不是死了,怎能容下他的迫不及待?
指着元弘,大皇子艰难吞咽,口舌发苦,色厉内荏的替自己辩驳。
“你是故意的!元弘!你装什么!我都看见了!你就是故意摔下来!你就是想陷害我!起来!…”
元弘身子未动,蠕动的唇角溢出鲜血,泛红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好似在说,怎会有人狠毒至此?做错事不承认也就罢了,现在还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