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同江和杜蓉忍不住笑出了声。
几人来到南门外的长征饭庄,林朝阳好些年没在这里吃饭,进门才发现装潢已经焕然一新。
几人就坐在大厅,点了几个菜,说说笑笑。
长征饭庄是燕大学子平时打牙祭最常来的馆子之一,顾客多是燕大学子,林朝阳坐在大厅里,一眼就被学生给认出来了。
在学校时这些学生还很矜持,到了校外,就不同了。
有人上前攀谈了两句,见林朝阳毫无架子,特地跑出去到书店买书,打算跟林朝阳要签名。
有一个学生随身带着相机,还帮林朝阳跟学生们拍起了合照。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学生,林朝阳才有空坐下吃饭。
杜蓉和郑同江议论起了这些年燕大学子的变化,刚改革开放那一阵,燕大的学生可没有跟人要签名、合照的习惯,一个个傲着呢。
两人只能感叹现在的燕大吃的是真差,当年的燕大学子听的都是副g级作报告,刚上大学呢,就能竞选区人特别大代表了。
请完了客,林朝阳回到家中,将精力沉浸于书本之中。
如此过了几天,陈健功、李拓、郑万龙等人久违的聚在一起跑到了林朝阳家。
美其名曰是为了庆祝元旦,实则就是想蹭顿饭。
这几年林朝阳下厨的次数比以前少了很多,不过手艺不逊当年,几人吃的满嘴流油,吃完饭后就往椅子上一摊,动一下都感觉费劲。
“真是岁数大了!这才吃了多少东西啊,感觉胃口顶的不行。”
“年轻的时候没那个条件,连块豆腐都是美味,现在有条件了,胃口却大不如前了。唉,真是人生憾事。”
朋友们难得相聚,这会儿吃完饭闲聊着天,感觉分外惬意,又找回了几分当年的感觉。
李拓闲人少不够热闹,打电话开始摇人。
祝伟、于华、陈剑雨……
在燕京的朋友都叫上了,等众人举起都已经是傍晚了。
祝伟直呼李拓几人不够意思,都吃完了饭才想起来叫他们。
“慌什么?大厨在这呢,还能让你们饿着肚子不成?”
众人顿时将目光对准了林朝阳。
林朝阳摇了摇头,“一群饿死鬼投胎的!”
他无奈只能再张罗饭菜,晚上来人太多,做炒菜、炖菜肯定是来不及了,林朝阳便张罗吃涮羊肉,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
窗外北风呼号,天寒地冻,室内却温暖如春,色泽已经氧化成暗金色的铜火锅见证了它在林朝阳家所经历的宴乐。
火锅中沸水翻涌如波涛,白汽蒸腾,细细观之,竟如白浪浊天的气势。
可惜这唯美的意境刚持续了十几秒便被人煞风景的打破,于华将一盘红白相间的羊肉推进锅中。
“好了好了,快夹肉!”
几个嘴急的,羊肉刚下锅菜三五秒就动筷子,其他人被他们带的也只能赶紧下筷子。
手快有,手慢无,别管肉熟没熟,先吃到嘴里再说。
“你们这是几天没吃饭,跑这打秋风来了!”林朝阳挖苦了一句。
众人不理会他的嘲讽,都在讨论林朝阳家这肉可比东来顺现在的肉瓷实多了。
燕京人吃涮羊肉,前些年首推东来顺。
不过这两年东来顺有点退步了,主要是分店开的越来越多,服务质量良莠不齐,尤其是前门的门店,都快成游客专属了,羊肉质量大大退步。
“东来顺现在确实不行了。不过南门那有个宏源涮肉,你们有时间可以去尝尝,味道不错。”
陈健功给众人科普了个馆子,他是涮羊肉重度爱好者,对于燕京这些涮肉馆子门儿清。
吃肉、喝酒、聊天,夜晚静谧的小六部口胡同里,只有众人欢乐的声音在回荡。
吃饱喝足,祝伟张罗着去隔壁西院看电影。
众人中房中鱼贯而出,李拓走得最慢,跟林朝阳落在最后。
三九严寒,一出门便是冷风刺骨,让人忍不住一下子抖擞起来,李拓原本不太重醉意也被驱散了几分。
他眼神望天,也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缘故,寥寥几个寒星分外明亮,李拓看得出神。
“想什么呢?”林朝阳问他。
李拓的眼神落在了院子里那两棵光秃秃的法国梧桐上。
林朝阳以前一直担心这两棵树不知什么时候寿终正寝,没想到这几年却活得越发矍铄,没到春夏,生命力勃发的格外旺盛。
可惜这会儿是隆冬时节,老树虬枝,分外落寞。
李拓轻叹一声,吟道:“五十七载风霜浸,半树残叶立深冬。”
林朝阳拍了拍李拓的肩膀,他知道李拓是又想起亡妻了。
在长久的孤寂面前,这片刻的欢愉又算得了什么呢?
“哪来的残叶?为了应景,生搬硬套是吧?”
林朝阳调侃道。
李拓故作轻松的说道:“主要看意境,其实用‘深秋’更好一点。谭咏麟不是有首歌吗?叫《爱在深秋》。”
“都扯上流行歌了,你还要啥意境了?走走走,看电影去!”
林朝阳拉着李拓往两院之间的垂花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