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与咖喱齐飞

&34；总督大人，荷兰使节说要用两百门红夷大炮换漳州玻璃镜的专营权。&34；

参谋长张汉捧着文书憋笑，&34；他们特使的夫人写了三页礼单，光梳妆镜就要八十面。&34；

李奇把玩着新制的黄铜怀表，表盖上刻着泉州匠人新研发的蒸汽帆船纹样：&34；告诉范德彪，想要镜子就拿爪哇岛的香料来换——对了，让工部在鸡笼山多造两座玻璃窑，烧点印着郁金香花纹的高脚杯。&34；

窗外突然传来汽笛长鸣，十二艘冒着黑烟的铁甲舰正驶离加尔各答港。

海军总管梁家富的骂街声穿透三层甲板：&34；郑大木你个败家子！锅炉房囤的槟榔又被炊事班偷去煮咖喱了？&34；

金奈码头·午时三刻

莫少红刚下船就被浓烈的香料味呛得连打三个喷嚏，二十辆牛车正把景德镇青花瓷往市场运。

皮肤黝黑的泰米尔商人挤在栈桥边，举着孔雀石吊坠用蹩脚官话喊：&34；换铁锅！换铁锅！&34；

&34；莫大人您看！&34；梁五记突然指向港口西侧。

三个包着褪色缠头的老人驾着柚木小船靠岸，船头赫然刻着&34；郑和宝船监造&34；的模糊铭文。

为首老者从怀里掏出半块鎏金牌符：&34；永乐十八年下西洋时，我家先祖留在古里国娶了十八房&34；

&34；打住！&34；莫少红赶紧塞过去两匹绸缎，&34；劳烦老丈带商队去趟阿拉干，找着矿脉赏十口精铁锅！&34；

老头眼睛顿时比手里的翡翠还亮：&34；这就让孙儿们开船！他们能在暴风雨里嗅出肉桂味！&34；

胡格利河口·未时初

梁家富嚼着槟榔趴在装甲指挥塔里，单筒望远镜扫过远处若隐若现的西班牙桅杆：&34；他奶奶的，圣菲利佩号怎么拖着葡萄牙人的圣母号？这俩不是为香料航线打了三十年吗？&34；

&34；报——西南方出现英军战列舰！&34；了望手嗓子都喊劈了。

十二艘英国三级战列舰正借着东南风摆出t字阵型，皇家橡树号船头的镀金雕像在烈日下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郑大木突然乐了：&34；总管快看！佛郎机人船帆补丁比叫花子衣服还多！&34；话音未落，西班牙旗舰32磅重炮喷出火舌，炮弹在镇海号装甲上擦出三尺火星，震得炮手王二麻子手里的火药壶撒了半斤。

&34；全舰队释放烟幕！左舷火箭准备！&34；梁家富的令旗刚挥动，二十台蒸汽锅炉同时喷出掺了硫磺的浓烟。

英军观测手顿时成了睁眼瞎，眼睁睁看着明军铁甲舰幽灵般从黄雾里冲出。

&34；放！&34；三百支康格里夫火箭拖着橙红尾焰扑向敌舰。

葡萄牙水手鬼哭狼嚎地砍断帆索时，郑鸿逵带着跳帮队已荡着缆绳跃上圣母号甲板。

炊事长老赵抡着铁锅拍翻两个火枪手，突然抽鼻子大叫：&34；哎妈！这船厨房炖着海鲜饭！&34；

加尔各答总督府·申时

李奇看着荷兰人进献的镀金自鸣钟直撇嘴：&34；这钟摆雕的什么玩意？长毛象？&34；转头对文书吩咐，&34；把上次缴获的西班牙雪茄给范德彪送去，就说本督最爱看郁金香在玻璃温室里开花。&34；

门外忽然传来闽南语喧哗，五个晒得黝黑的汉子抬着樟木箱求见。

领头汉子打开箱子，永乐通宝混着孔雀王朝金币叮当乱响：&34；俺家祖上是郑和船队的火长，这是当年换胡椒剩的&34；

&34；来得正好！&34；李奇抓起把金币撒向地图，&34；三日后带舰队走恒河故道，给吴王送二十门弗朗机炮——顺便告诉他，再往缅甸运劣质翡翠，本督就开放腾冲玉市！&34；

孟加拉湾·酉时二刻&34；

燃烧的圣菲利佩号倾斜着沉入海面，西班牙水手抱着酒桶在浪里沉浮。

梁家富正啃着缴获的火腿，突然看见葡萄牙旗舰甲板窜起蓝火：&34；郑大木！带人去救那船葡萄酒！&34；

&34；轰！&34；英军旗舰的链弹擦着靖海号烟囱飞过，削断的蒸汽管喷得轮机舱白雾弥漫。

装填手李狗剩被烫得直跳脚，抄起椰壳舀了瓢恒河水就泼，结果烫出个油炸大虾般的红印子。

&34；换葡萄弹！给老子揍那艘挂金毛狮旗的！&34；梁家富刚吼完，了望塔突然传来尖叫：&34；东北方出现不明舰队！&34；众人定睛一看，二十艘挂着橙色旗的荷兰盖伦船正乘风而来，船头火炮齐刷刷对准了正在捞葡萄酒的郑鸿逵！

&34；日他仙人板板！&34；梁家富差点把望远镜捏碎，&34；传令！所有火箭调转方向！&34；话音未落，荷兰船队却轰然打出旗语：&34；我们是来卖郁金香的！&34；

金奈夜市·戌时

莫少红蹲在香料堆里跟人砍价：&34；三百斤豆蔻换一口铁锅？你当老子开善堂的？&34；突然瞥见个锡克商人摆弄着破损的怀表，表壳隐约可见双头鹰徽记。

&34；这破烂哪来的？&34；

&34；北边山洞捡的，罗刹毛子跟红毛鬼打架&34；商人话没说完，莫少红已甩出五面玻璃镜：&34；带路！&34；

月光下，废弃矿洞里横七竖八躺着俄式胸甲骑兵的尸体。

梁五记扒开焦黑的账簿，突然惊呼：&34；大人快看！葡萄牙人卖给吴王的生铁，价格比市价低四成！&34；

洞外突然传来密集马蹄声，莫少红抓起块孔雀石砸灭火把：&34；他娘的，吴三桂这老狐狸吃两头！&34；

次晨·总督府

李奇听着各方战报，突然把玩起荷兰人送的郁金香球茎：&34；传令给关柱子，今晚带陆战队去胡马雍陵野炊——多带点火药当调料。&34；

海风送来加尔各答港的汽笛声，十二艘铁甲舰正在维修。

炊事营飘出咖喱炖牛肉的香气，混着船厂桐油味，在孟加拉湾上空勾画出新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