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叶空慢慢抬起头。
刺眼灯光照着她由空白逐渐变得不可置信的神情。
望着那只还在放出艰涩声音的手机,她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的发出惊叹的喃喃:“这也是人类能说出来的话?”
·
这也是人类能说出来的话。
轿车在夜色里疾驰。
温荣压抑的哽咽封闭在车厢里。
温璨靠着椅背,两眼放空,没有表情。
开车的费秘书往后面看了一眼,难得自作主张地选择关掉了广播,温璨没有阻止。
可那段话,那种语气,那惟妙惟肖的悲痛都还在脑海里,在耳边晃荡。
直到车子驶入温家庄园,他下车后看到温荣那张脸,不等他开口,耳边就响起了广播里失真的声音。
“只愿弯刀不要太生气,能给我一个在她面前忏悔的机会。”
……
温璨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来,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这猝不及防的一声让正要迎上来的温荣愣住了:“阿璨,你笑什么?”
“没什么。”
温璨干脆微笑起来:“你在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做爸爸的等儿子回家一定得是有什么事吗?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他这么说着,走上前来拍了拍温璨的肩膀:“最近几天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简直要乐不思蜀了。”
门前黄色的灯光笼罩下,温荣按着温璨的肩膀对他上下打量,眼神里含着叹息、欣慰,完美和他公开发表的态度相吻合了。
温璨忍不住又想笑,但脸却像糊了层水泥一样做不出更多表情。
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温荣。
待温荣打量的目光来到他的上半张脸,目光与目光相接,一个对视就将他的僵硬感染到了温荣身上。
在眼神凝滞之前,温荣先完成了条件反射的闪躲。
随后才是嘴角僵硬,即便强行又把目光转移回来,也依旧恢复不了先前的自然了。
“来。”
他一个转头,先往里走:“爸爸有个东西要给你看看,让你给点参考意见。”
温璨看着他的背影,缓缓走了进去。
主宅还是那副样子。
看似低调实则奢华。
空荡被折射的灯光填满。
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就是角落和桌上柜子上的花都换成了蔷薇。
冬蔷薇。
温璨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一下。
他垂眼,在说不上来的预感中一步步走上楼,直至走进温荣的卧室。
池弯刀去世后,他因为无法面对亡妻留下的痕迹,就换了卧室,而原本和池弯刀共用的房间,就和池弯刀个人的书房等一起上了锁,除了打扫的时候,从未打开过。
“来,阿璨,你看看。”
在温荣的召唤里,温璨绕过博古架,看见了靠着书桌放置在地毯上的一幅画。
画的是三人的全家福。
背景是国外人来人往的街头,和漫天飞起来的白鸽。
·
“全家福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得回家了找个大师来拍?还可以换很多衣服和场景呢,地点也要选在庄园或者别院,就这么随便在街上找个半吊子的艺术家拍不太合适吧?”
年轻的温荣无比龟毛地发出碎碎念,被正在给儿子戴帽子的池弯刀无情镇压。
“哪来那么多讲究?收起你迂腐封建的大家族大公子思想,不会看地图的人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不然我就把你丢在外面自己回酒店了。”
“……你也太不讲道理。”
温荣无奈地任由女人给自己戴上不像话的兔子发箍,在她对镜摆弄发箍的时候弯下腰来拍了拍儿子的帽子:“阿璨,忍一忍吧,拍完以后爸爸就带你去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