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老咯,都瞒不住徒儿了”
“延寿之法都无用吗?”
听炼星魔尊说完之后,李夏皱眉又皱眉,指节轻点掌心,却想不出来什么法子。
他之前从未在乎过自己的命,所谓的寿命不过是用来燃烧的材料,所谓的大限将至
换个身躯,换一条命,或是,用更多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好在他运气不错,有惊无险的修到了仙尊,又成了道祖,最终回过头看来,也没有什么这方面的困扰。
但是炼星魔尊和他不一样,炼星魔尊已经重归两次了,每一次都是以残魂重归。
他的魂魄本就已经岌岌可危,更何况
仙帝之法,撕裂仙躯和存在,哪里是那么好治愈的,哪里是一瓶丹药就能治愈的。
“哈,此身纵横仙界,横行无忌,死了,又还能重归此界,再享受,再厮杀,既然如此,彻底寂灭又有何妨?”
炼星魔尊看李夏这个样子反而嗤笑一声:
“你之前不是有次在那边说什么‘是无名小卒,还是名扬于天下?’,好徒儿,你看你这师父,可算名扬于天下?”
“还可以更名扬天下的,只要你活着。”
李夏这样说着,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过多探讨,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再想一想,再想一想。
思索之中,李夏却是一滞,什么时候,我竟有了如此之多的牵挂?
竟柔软了如此之多?
“好徒儿。”
谁知此时,炼星魔尊竟然在李夏面前坐下,目光宁静:
“机会难得,要不要给为师讲讲,之前,你口中的那个‘师父’,究竟是在唤谁?”
李夏略微停顿,最终,在炼星魔尊面前坐下,与他相对而坐,良久,自嘲一般笑道:
“韩愈《师说》中曾言,师者,传道受业解惑者也,传道,授业,解惑,李某一生幸得三师,却依旧我行我素。
我的第一个师父,是初来此界之时所遇的故乡之人,老头子修行天赋和我一样差,除了一手呼风唤雨之术,什么都不会”
说到这里,他顿住了,许久,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当年在大穿越宗之中的日子,似乎并不算长。
为何,反倒成为执念。如挥之不去的梦魇一般伴随他千年?
为何,在这千年之后,反而,逐渐变淡?
“是我自己选的。”
许久,许久,李夏哈哈大笑。
是我自己选的。
我这一生,看似波澜壮阔,看似成就世间最高之名,独开史册,斩仙人,仙君,仙尊,仙帝!
再斩那天!让天下死伤惨重,让那故人与我拔剑相向,让天下众生天上众仙都视我为疯子视我为邪魔!
但又惧我!怕我!恨我!憎我!
可是,不过是冢中枯骨,不过是一缕没有在正确时候死去的幽魂,我自己选的!
“他是好人,他们都是好人。”
李夏这样说着,为这一切盖棺定论。
身后,静室塌陷,她自大门之中走出,黑发棕眸,浑身毫无一丝气息,甚至连双眸都不再金光闪烁。
“李夏。我完成了。”
舒秋巧这样说着:
“我已修力成尊。”
西九天疆域——九天宫之下——
十年前陷落的九天宫,如今再一次升起,其中依旧十二色霞光相交叠,紫色云气点微光。
在天空中看,琉璃瓦层叠,檐牙高啄层峦叠嶂,似或挑碎瑶池月。
但是,若是在地面看去,却只有漆黑阴影遍布数领,整片大地都毫无一丝光芒。
“哈还真是”
两根手指捻起一点枯黄草叶,生长过,但十年前九天宫坠落得的阳光,却如何都支持不起这些草木再轮转几次。
那九天宫分明是仙家宫殿,虽雄伟,也并非辽阔无疆,却恍若以某种大威能,强掠过这天上日月之光
不过,此刻,这雄伟天宫,却暂且无主。
而在这九天宫之下,雨落放下草叶,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抹去嘴角血液,清雨不断治疗身上被灼烧的皮肉。
可是此时,他反而面上笑容异常,和煦至极,看不出一丝一毫怒意。
然后,抬手戴上那一面风云流转的假面:
“欺负雨某是吧既然如此,那赢云山之仇,便由云升魔尊来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