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娇踉跄后退,看着徐沧回身杀向耶律图鲁,芳心早已碎成一地。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恐惧,她抓着藤蔓艰难爬向山顶。
厮杀声与呼喊声接连不断,刀光剑影中徐沧的身影也愈发模糊。
一把抹去眼角的泪痕,顷刻间却又流下更多。苏念娇的意识有些恍惚,在爬至半腰之时栽倒在地。
她一手抓着徐沧赠予的饰带,一手死死抓紧藤蔓,脑海中浮现出这些时日的点滴。
那日他依靠在洞口磨刀,余光瞥见她自己皱眉的模样,忽然伸手拽过她指尖,当即用嘴吮去血珠。“笨手笨脚,能不能有点用?“
“护膝缝好了。”
“丑得像狗啃的。”他挑眉接过,却在系紧护膝时,指尖轻轻抚过自己歪扭的针脚。
每有远处传来狼嚎,他都会将自己拽进怀里,用披风裹住两人。“睡,老子守夜。”
“你这个女人,遇到你这买卖亏大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卖了。”
“瞧你这娇滴滴的模样,过来给我擦背。”
“你先走,断崖后等我……”
“你是迷路了咩?蠢的跟猪一样?”
“莫怕!我在……”
藤蔓划破手掌的疼痛比不上心口撕裂,苏念娇爬在崖端,听见下方传来的金铁交鸣声渐渐微弱。
当她爬上山顶,峡谷已被火光吞噬,浓烟中隐约可见黑色披风在刀光中翻飞。
“徐沧!你说过会护着我!你混蛋!”她的呼喊被火焰声吞没,根本无法传出去半分……
天亮了,火灭了。
苏念娇在断崖下找到他的弯刀,刀柄上染着黑血,刀刃刻着的“沧”字让她心神恍惚。
此刻,风吹过她鬓角的乱发,带来若有若无的松脂味。也不知过了多久,精疲力尽的她昏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的溪边,苏念娇被一阵烤野兔的香味唤醒。当她迷糊间睁开双眼,却见披头散发的徐沧蹲在篝火旁用树枝翻转着猎物。
“太阳晒屁股了!不过没事,你屁股那么大,多晒会也无妨!”徐沧头也不抬地说话,身上的伤口已然开始结痂。
苏念娇揉着眼睛坐起来,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对方的披风,还带着他体内的余温。“你没事?你……”
“你死了老子都没死,你若是……”
话音未落,苏念娇已飞扑过来。她将徐沧死死压在身下,肆意亲吻着对方的身躯。“你说过不会丢下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啧!口水!!!”徐沧一把将之推开,随后扯起衣袍擦拭着脸颊。“你这女人,你净口了么就来亲我?”
苏念娇先是一愣,随后再次落泪。她抬手抱紧徐沧,手掌不停抚摸着对方的伤口。“你带我离开大金,咱们找处无人之地相伴余生。可好!”
见他没有回答,苏念娇一把撕开衣袍,整个人再次将之扑倒。“我可以相夫教子,可以用尽此生爱你……”
“嘶!疼疼疼疼疼!”徐沧尖叫一声,肩膀上的伤口再次崩裂。“你要把我整死!”
听闻此言,她笑了,笑声中似乎已经想好了往后的余生会是怎样的妇唱夫随……
而事实,总是恰恰相反。
又经过半月,不知不觉中两人已来到骥南郡城之外。
那日,她难得的换上了一身新衣,当她兴高采烈回到客栈之时,却只见到了徐沧留下的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苏念娇不敢去看,任凭她提着长裙跑遍了整个骥南,却再也没有见到徐沧的身影……
苏念娇在城外的草原上停留了很久,每天都会来到最高的山丘上,望着远方,似乎这样就能再见到徐沧。她回忆着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多日之后,苏念娇回到了骥城。
自那天起,她病了,病了很久很久。迷糊中的她一直紧紧抱着枕头,偶尔会哭,偶尔会笑,偶尔……也会突然惊醒……
………
模糊却又清晰的回忆戛然而止,苏念娇起身擦拭着自己的身体,豆大的泪珠再度落下。
她恨。恨她的父亲,恨耶律洪阳,但这些都比不上对徐沧的恨。
这股恨意将她逐渐渗透,望着水面倒映出自己洁白的身体,苏念娇随手扯开浴袍,而后赤足着走到妆台前坐下。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又笑了。一边笑着,她一边轻抚自己的脸颊。几息之后,她拾起了案台上的剪刀,在脸前左右摇晃。“多么美的一张脸?送给你你都不要吗?你这样的男人,真该拖去刑台凌迟处死!!!”言罢,苏念娇缓缓又将剪刀放下。“却不知我死的那日,你那张令人厌恶的脸还笑得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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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