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等刘晓珍回去了才推门进来，对师兰说：“我真的不用预支工资，之前还有一些积蓄，每个月勉强能管。”

师兰给她拉了把椅子：“你先坐，我来给你分析一下这件事。”

“分析什么？”叶昭没反应过来。

“分析一下你被骗了的事。”师兰直白道。

叶昭瞪大眼睛看向她：“我被骗？什么时候？我也没什么可以被骗的呀。”

师兰哽住了，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叶姐的眼神是如此的清澈。

她后槽牙都开始痒痒了，“叶姐，你就没想过，韩大娘根本就没病吗？”

“没病？”叶昭不信，“我看了她的病历而且也跟主治大夫沟通过的，好好的也没人会咒自己生病吧？”

师兰耸耸肩：“那谁知道呢，为了利益杀人放火都能干得出来，更何况是装病这种成本低廉的手段。”

“应该不会。”叶昭想了想还是说，“你不知道，韩大娘真的对我很好，她把我当亲闺女看的。”

她抿了抿嘴，放低声音说：“我在部队的时候，就连每个月用的月经带都是韩大娘亲手给我缝的。”

又贴合又软和，用的都是好棉花，她攒着都不舍得给自己做袄子的。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师兰胜券在握，“其实早上我就跟别人打听了，跟你说话的那个医生是男科医生，难不成他还是全能的？”

“傍晚让你送我去医院，实际上我是去住院部打听韩大娘的消息，不仅没有这么个人住院，甚至他们医院都没有进口药。”

叶昭被她一连串的消息轰炸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觉得韩大娘不可能装病，可师兰又怎么会编谎话来骗她？

“而且我早就想问了，韩大娘身体不好都能干纺织厂的工作，怎么韩建一个大男人还弱到干不了呢？难不成他是先天不足后天缺陷？”

叶昭：“”

话糙理不糙，可你这话也太糙了。

“叶姐，我暂时了解到的就这么多了。虽然我把你当家人看，但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一定的分寸感，还希望你不要嫌我管得多。”

“怎么会。”叶昭现在心里乱糟糟的。

难道她心里就从来没产生过怀疑吗？不是的。

可韩大娘对她实在太好了，每次见到她都亲切无比，经常关心她、念着她。

叶昭垂了垂眼，目光扫到脚上的球鞋，突然福至心灵。

连师兰都看出来她的鞋破得不像话了，那一直‘关心’她的韩大娘为什么从来没发现过。

仔细想想，她的每一分好，难道自己不是加倍地回报过去吗？

之前在部队，津贴一般都寄给她了。

每一次寄信，除了关心她之外，话里话外都是诉苦，讲自己人到中年丧夫又丧子，亲戚朋友挤兑她是扫把星，家里的日子有多么难过。

而自己收到信，无一例外都会寄钱寄票回去。

韩大娘做得其实并不高明，可她为什么一直没发现？不过是贪恋那么一点温暖，自己骗自己努力忽略了种种不对劲而已。

直到现在被师兰用事实毫不留情地点破，她才仿佛拨开云雾般清晰起来。